“吱呀——嘎——”
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黄昏里格外刺耳,仿佛惊醒了某种沉睡的东西。一股浓重的、混合着灰尘、霉烂和木头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,呛得我连连咳嗽。
堂屋很大,也很暗。光线从破损的窗棂透进来,在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。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,挂着一幅巨大的、已经严重褪色的先祖画像。画像上的人穿着清朝的官服,顶戴花翎,面容清癯,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——那眼神异常锐利、冰冷,仿佛能穿透百年时光,直直地钉在我这个贸然闯入的不肖子孙身上,让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。
我定了定神,放下行李,决定趁着天还没完全黑,先大致看看环境。老宅是标准的四合院布局,除了堂屋,还有东西厢房和后院。到处是断壁残垣,破烂的家具,厚厚的积尘。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。
最后,我走进了书房。这里的书架上空空如也,只有些破烂的废纸。在一个角落的写字台抽屉里,我摸到一个硬物。扯出来,是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长方形物件。
油布已经发脆,我一碰就碎了一块。里面是一本线装的古籍,纸张泛黄发黑,边缘有很多虫蛀的痕迹。我小心翼翼地翻开,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迹,墨色深黑,笔画有力,像是日记。
就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,我辨认着开篇的第一行字:
“光绪二十三年,七月初七,夜。吾自知大限将至,特留此书,警示后人:此宅镇有凶物,万万不可久留,更不可夜宿东厢房……”
光绪二十三年?那是一百多年前了!七月初七……七夕?鬼节?
我的心脏猛地一缩,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!
东厢房?不可夜宿东厢房?!
我猛地抬起头,惊恐的目光穿透书房破旧的门框,直直地射向院子东侧那间厢房的方向——
我昨天下午到的时候,因为旅途劳顿,见那东厢房还算完整,就直接把睡袋铺在里面睡了一晚!
就在我心神剧震,头皮发麻的瞬间!
一阵极轻、极细微的声响,顺着穿堂风,幽幽地飘进了我的耳朵。
像是一声叹息。
非常轻,若有若无,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幽怨和……疲惫。
而且,那声音……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!
来源,似乎正是……东厢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