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过林梢，将林间染成一片暖橙。李行乐盘腿坐于青石之上，指尖灵力轻拂，一卷泛黄古卷缓缓铺展，边角磨损的纹路里藏着岁月沉淀的微光。
他抬手舒展经脉，一缕清灵之气自掌心袅袅升腾，渐渐凝聚成一朵白云——按修云心法记载，修为深浅与云形大小正相关，云越磅礴，灵力越醇厚。
可那白云不过拳头大小，在林间微风中轻轻晃动，薄得仿佛一吹就散，毫无半分磅礴之势。
李行乐望着那朵云，指尖灵力一泄，白云瞬间化作星点雾气，消散在晚风里。
他泄气地垂下头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古卷边角，将那粗糙的纹路攥得发皱：“练了这半月，竟是半点长进都无，真是白费功夫。”林间晚风掠过，卷起几片落叶，轻轻拍打在他肩头，似在应和他的失落。
不朽山巅云雾缭绕，青石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妖气。
阴山老妖转身向云雾深处离去，衣袂翻飞间，身后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——“咚、咚、咚”，每一步都震得脚下碎石簌簌作响，竟有山动地摇之势。
倾雪气喘吁吁地从一侧跑来，额角沁着细密的薄汗，顺着脸颊滑落，浸湿了鬓发。
她望着阴山老妖的背影，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欣喜，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：他终于恢复人身了！
阴山老妖闻声转身，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姿丰满的女子。
她曲线分明，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珠圆玉润的光泽，动作却因身形沉重而显得缓慢，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分量，走得格外吃力。
阴山老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，主动开口打招呼：“你好啊，小肥婆。”
“小肥婆”三个字如同一盆冷水，瞬间浇灭了倾雪心中的欢喜。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，像被冰封住一般。
她猛地低头打量自己，满心错愕与难堪：为了救他，她硬生生啃了三天三夜的小条虫，那些虫子滑腻腥涩，难以下咽，她却凭着一股执念撑了下来，竟全然没察觉自己的身形早已变得如此臃肿。
此前她一心只想着能再见他一面，从未在意过身形变化，可此刻被他这般直白地称呼，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与委屈涌上心头，眼眶瞬间泛红。
但转念一想，自己虽然变胖了，却能换他平安，也值得。
这般想着，她轻轻咬了咬下唇，压下心头的酸涩，并不后悔。
阴山老妖见她神色骤变，从欣喜到错愕，再到眼底翻涌的难过，脸上的戏谑渐渐褪去，脸色一沉，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。
他素来随性，从未顾及过旁人感受，此刻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竟一时不知如何收场。
尴尬与无措交织，他竟逃似的转身，快步隐入了云雾之中。
倾雪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里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，指尖还残留着想要触碰他的虚浮触感。
她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，想告诉他那些虫子有多难咽，想问问他日后去向，想好好跟他告个别……可这些话，终究没能说出口。
心底的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，瞬间将她淹没，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。
钱来客栈内，松木桌椅被擦拭得锃亮，映出昏黄的烛火。
近儿正一如既往地拿着抹布擦拭桌椅，动作娴熟利落，指尖翻飞间，将桌面的水渍擦得干干净净。
李行乐从外面走进来，肩头微微耷拉着，像只泄了气的皮球。
“回来了。”近儿头也不抬，语气带着几分习以为常的熟稔，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抹布上。
“嗯。”李行乐应了一声，在靠窗的桌前坐下，胳膊撑在桌面上，脑袋微微耷拉着，整个人无精打采，连眼底的光都黯淡了几分。
近儿用余光扫过他，擦拭的动作顿了顿，眉头微蹙：“你去哪了？怎么一回来就变了样，跟霜打了似的？”
李行乐声音很小，底气不足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：“我练功去了。”
“修炼如何？”近儿随口问道，手中的抹布却放慢了节奏，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脸上。
李行乐手指抠着桌面的纹路，吞吞吐吐半天，也没说出完整的话：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近儿早已从他的神色中猜出结果，她放下抹布，走到李行乐面前，语气平静无波：“看来效果不怎么样。聚集自身灵力，手结一朵云，让我看看你修炼到了什么程度。”
李行乐深吸一口气，调动体内气息，掌心缓缓凝聚出一朵白云。
可那云依旧只有拳头大小，单薄得不堪一击，在烛火下泛着微弱的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