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觉得格外丢人,脸颊瞬间发烫,连忙低下头,眼神躲闪,不敢去看近儿,生怕从她眼中看到失望。
次日清晨,还是那片树林,晨露未干,树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。
近儿提着一篮鸡蛋走来,竹篮上缠着青藤,鸡蛋圆润饱满,在晨光下泛着淡白的光泽。
她将篮子往李行乐面前的青石上一放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轻响。
李行乐盯着那篮鸡蛋,眼神愣愣的,完全摸不透她的用意:“近儿,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
近儿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,指尖轻点篮子:“你说把鸡蛋打在石头上,鸡蛋会碎吗?”
李行乐这才反应过来,她是想帮自己练功。
可这问题答案显而易见,他想也没想便答道:“当然会碎啊,鸡蛋那么脆,石头那么硬,一碰就碎。”
近儿不置可否,抬手轻轻一挥,篮子里的一枚鸡蛋便缓缓飘了起来,顺着灵力指引,稳稳撞向不远处的一块磨盘大的青石。
只听“嗒”的一声轻响,鸡蛋竟完好无损地落在石面上,滚了两圈,蛋壳依旧光洁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李行乐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枚鸡蛋,快步走过去捡起,翻来覆去地查看,确认蛋壳没有丝毫裂痕,满脸难以置信。
近儿走到他身边,目光落在他脸上,语气郑重:“修云心法本就不是一般人能修炼的,需得灵与心合。你性子急躁,缺乏耐心,做什么都急于求成,心浮气躁便是你最大的桎梏。”
李行乐嬉皮笑脸地摆了摆手,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,催促道:“你说了这么多,重点,重点在哪?别绕弯子了!”
近儿直言不讳:“心智。”
李行乐听得一头雾水,皱起眉头:“心智?这修炼心法,跟心智有什么关系?”
“修云心法,以心御灵。”近儿说着,随手又挥了一下,另一枚鸡蛋飘出,重重撞在那块大石头上,依旧完好如初,“只要你的心智过关,摒除杂念,做到心无旁骛,便能御灵随心。你想让鸡蛋不碎,它便不会碎;你想让灵力磅礴,云形自会壮大。”
李行乐一脸羡慕地看着那枚静静躺在石上的鸡蛋,似懂非懂地问:“你是说,修云心法的精进,关键不在于灵力积累,而在于心智?”
近儿挑眉一笑,带着几分小得意:“没错。当你心智过关,便能做到随心所欲、收放自如,只有这样,修为才能有所突破,更上一层楼。”
李行乐眯着眼睛看着她,语气带着几分不服气:“这么说,你早就心智过关了?”
“那是自然,你好好磨练吧!”近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转身便走,裙摆扫过草丛,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。
“神气什么,我肯定也能做到!”李行乐不服气地嘟囔着,从篮子里抓起一枚鸡蛋,鼓足勇气,猛地往石头上砸去。
“咔嚓——”清脆的碎裂声响起,鸡蛋黄混着蛋清溅了一地,黏在青石上。
李行乐盯着自己的手,又看了看地上的碎蛋,无奈地叹了口气,垮下肩膀:“看来,这心智磨练,确实有点难度。”
夜色渐深,钱来客栈后院一片静谧,只有虫鸣声在草丛中此起彼伏。
李行乐修炼了一天,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,呼吸均匀而深沉,眉头却微微蹙着,似在做什么梦。
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,近儿提着一盏小灯笼走了进来,灯笼微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映在地上。
她放轻脚步走到床前,望着李行乐熟睡的脸庞,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——好奇、担忧,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在意。
她知道,偷窥别人的心事是修行大忌,可连日来李行乐总是魂不守舍,时常对着空气发呆,她实在太过好奇,想知道他心中究竟藏着什么。
犹豫片刻,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,自作主张地将手轻轻按在了李行乐的手背上。
一缕微弱的灵力顺着指尖探入,李行乐的过往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浮现——紫树林里,繁花似锦,落英缤纷,他与一位名叫舒月的白衣女子并肩而立,女子眉眼温柔,他眼底满是缱绻,两人指尖相触,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。
近儿的眼眸瞬间睁大,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,像被吹灭的烛火。
她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,心中五味杂陈,酸涩、失落、怅然交织:原来,他心里还爱着另一个人,那些魂不守舍的瞬间,那些欲言又止的模样,皆是因为这份未了的情愫。
她轻轻抽回手,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,将房门掩好,仿佛从未来过。
庭院里的月光格外清冷,洒在她单薄的身影上,如同覆了一层寒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