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里的雍郡王府，正院那几株本该凋零的牡丹枝头，竟鼓起了花苞，赵嬷嬷揉着眼睛看了三遍，才慌慌张张进屋禀报：“福晋，院子里那牡丹好像要开花？”
清仪正倚在窗边翻书，闻言抬起头，她走到窗前推开半扇，冷风卷着雪沫子扑进来，却不觉寒意，自同心契成后，她体内灵力流转越发顺畅，冬日里也只觉清爽。
目光落在那几株牡丹上，枯枝确实缀着饱满的花苞，她心中微动，垂眸感知体内灵力，果然比往日更加圆融自如，丹田处暖意融融，那不是修炼所得，而是……
清仪轻轻将手搭在腕脉上，片刻后，唇角弯起极淡的弧度，“嬷嬷，请府医来一趟。”
府医把脉时眉头先皱后舒，反复搭了三次，起身拱手时脸上满是笑意：“恭喜福晋！喜脉！已一月有余，胎气稳固，是大喜！”
赵嬷嬷哎哟一声合十念佛，笑开了花：“奴才这就去禀报王爷！”
屋里人退下后，清仪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，又有了，这一次感觉不同，灵力非但未滞涩，反而更加活泼温润，像是被这新生命滋养着，或者说，这孩子本身就携带着温润生机，反哺于她。
她指尖凝起青色微光，那光芒比以往更加凝实柔和，看来这孩子的灵根资质，怕是要比哥哥姐姐们还好些。
目光转向窗外牡丹，清仪轻叹，冬日孕蕾，逆时开花，这是她体内灵力过盛无意间外泄所致，放在修真界不算什么，可在这凡人王朝……罢了，开了便开了，总归是喜事。
胤禛从户部回来时，苏培盛在门口迎他，脸笑得见牙不见眼：“爷！大喜事！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福晋有喜了！一个多月了，胎气稳当！”
胤禛攥着披风带子站在原地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有喜了？又有了？前世这时，弘晖已夭折，乌拉那拉氏身子垮了，府里冷清得像冰窖，别说孩子，连点人气都没有。
可现在，他猛地回过神，拔腿就往正院走，步子又急又快，苏培盛小跑着才跟上，一进院子，就看见廊下牡丹枯枝上的花苞，脚步停了停，心头掠过异样，却很快被汹涌喜悦淹没，管它为什么开花。他的清仪有喜了，这才是最要紧的。
掀帘进屋，暖气扑面，清仪正靠在炕上看书，见他进来抬眼笑了笑：“爷回来了。”
声音清清淡淡，可胤禛听出了里头那点温软，他几步走到炕边，想抱她又怕碰着，最后只握住她的手，声音发紧：“真的？”
“嗯，府医诊过了。”
胤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，忽然俯身很轻地抱了一下，又迅速松开。
“太好了，”他低声说，眼圈微红，“清仪，太好了。”
清仪知道他想起什么，前世那些遗憾，如今正被一点点填补。
“爷坐吧，”她拉他坐下，“站着做什么。”
胤禛依言坐下，手还紧攥着她：“身子怎么样？有没有不舒服？想吃什么？我这就让人……”
“都好，”清仪失笑，“比怀晖儿他们时还要轻松些。”
胤禛松了口气，可随即又皱眉：“那也得仔细养着，从明日起就在院里歇着，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吩咐，我让苏培盛把库房温补药材都清点出来。”
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，清仪安静听着，等他说完才轻声道：“爷别太紧张，我没事。”
“怎么能不紧张，”胤禛握紧她的手，“这是咱们的孩子，你和孩子都不能有半点闪失。”
目光落到她小腹上，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来，这时孩子们进来了，弘晖领着灵韵和弘昀，三个孩子脸上都带着笑。
“给阿玛、额娘请安。”弘晖规规矩矩行礼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清仪。灵韵扑到清仪腿边：“额娘，嬷嬷说你要给我们生弟弟妹妹了，是真的吗？”
“是真的。”
“太好了！韵儿又要当姐姐了！”
弘昀悄悄靠过来，小手轻碰清仪衣袖，小声说：“额娘要好好的。”
胤禛看着孩子们，心里暖意几乎溢出来，他把弘昀抱到腿上，揉揉弘晖的头：“你们都要当哥哥姐姐了，往后更要懂事。”
“知道！”弘晖用力点头，“晖儿会帮着照顾弟弟妹妹。”
“韵儿也会！”
一家五口说了会儿话，孩子们被嬷嬷带下去用晚膳，屋里静下来。胤禛走到窗前看那几株牡丹，忽然问：“那花是你弄的？”
清仪摇头：“不是我刻意为之，孩子带来的生机太盛，我灵力外泄，无意间催发的。”
“会不会惹麻烦？”
“也许会有人疑心，”清仪语气平静，“但冬日开花，史书上有记载，多说是祥瑞，咱们只当是喜事带来的吉兆便是。”
胤禛想了想，点头：“也是，皇阿玛近来虽疑心重，但这种事他乐得见。”
他走回炕边坐下，替她拢了拢鬓发：“这几日我告个假，在府里陪你。”
“爷不必如此，政务要紧。”
“什么政务也比不上你，”胤禛说得理所当然，“况且户部的事我心里有数，耽搁几日不妨事。”
晚膳时，胤禛事无巨细地过问，这道菜性凉不能吃，那道汤太腻要少用，连米饭都要嘱咐煮软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