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和清仪相视一笑,正要往正院走,苏培盛匆匆过来。
“爷,前头有密报。”
胤禛神色一肃:“书房说。”
清仪本想先回院子,却见胤禛脚步顿了顿,回头看她,她便自然地跟了上去。书房里,烛火刚点上,胤禛展开密报,越看眉头皱得越紧,清仪站在他身侧,能清晰感觉到他心绪波动,那是一种混合着警惕和凝重的情绪。
“西北,”胤禛低声念道,“圣山异动,萨满频繁集会,有牧民声称听见山中传出怪声。”
他把密报递给清仪,清仪快速扫过,文字简练,但信息量不小,西北边境某座被称为圣山的雪山,近来屡有异象,当地萨满活动异常,似乎在准备什么祭祀,更奇怪的是,有猎户说深夜看见山中有诡异光晕。
“你感觉到了?”胤禛忽然问。
清仪抬头:“什么?”
“我看密报时,你一直看着我的手。”胤禛说,“是感知到什么了?”
清仪顿了顿,坦白道:“密报上沾了极淡的阴秽气息,不是写信人的,是信纸接触过不干净的东西。”
胤禛眼神一凛:“邪物?”
“未必是邪物,但绝非善类。”清仪伸手,指尖在密报上方虚虚划过,一缕极淡的青光闪过,“气息很杂,有血腥,有怨念,还有某种古老的、冰冷的东西。”
她收回手,看向胤禛:“此事不简单。”
胤禛沉默良久,将密报收进暗格:“我会加派人手盯着,若真涉及妖邪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还得靠你。”
“自然。”清仪应得干脆。
胤禛转身看她,烛火在他眼里跳动,他忽然伸手,把她拉进怀里,清仪微微一怔,却没挣脱。
“有时候我在想,”胤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,“让你卷进这些事里,是对是错。”
“你忘了同心契?”清仪靠在他胸前,声音平静,“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。”
胤禛低笑,抱得更紧了些:“是,我忘了,咱们现在是一条命。”
两人静静相拥,书房里只有烛火噼啪声,半晌,清仪轻声道:“孩子们今日很高兴。”
“嗯。”胤禛松开她,眼里有了笑意,“我也高兴。”
“下次还带他们出去?”
“带,等忙过这阵。”胤禛牵着她往外走,“让他们多看看,多听听,比关在府里读死书强。”
回到正院时,孩子们屋里还亮着灯。隐约能听见弘晖在说话,灵韵的笑声,还有弘暟嚷嚷着我也要学打铁,清仪和胤禛站在廊下听了一会儿,谁也没说话。
夜风吹过,带着初夏的暖意。
“胤禛。”清仪忽然唤他。
“嗯?”
“今日之行,不虚。”她转头看他,眼里映着廊下的灯火,“孩子们眼中看到的,比书上写的更真实,也更重。”胤禛握住她的手,十指相扣。
“是。”他声音很轻,“所以我要让他们一直记住这份重,将来无论走到多高的位置,都别轻飘飘的,忘了自己脚踩着谁的土地,肩上担着谁的性命。”
清仪靠在他肩上,轻轻嗯了一声,远处传来打更声,一更天了,孩子们屋里的灯终于熄了。
胤禛揽着清仪回屋,临进门时,又回头看了一眼西北方向。
夜色沉沉,星子稀疏,那座遥远的圣山,和山中可能隐藏的秘密,像一根细刺,扎进了他心里,但此刻,握紧手中温软,感受着院中孩子们的安稳呼吸,他又觉得无论来什么,他都接得住,这一世,他有家,有她,有他们,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