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月刚过,京城就迎来了最冷的几天。腊月初八那日,宫里的消息传了出来,万岁爷染了风寒,起初只说歇两日就好,谁知夜里竟发起高热,太医院的院判都宿在乾清宫外头了,胤禛接到消息时,正和清仪在屋里看孩子们练字。
“皇阿玛。”他放下茶杯,脸色沉了下来。
清仪放下手里的针线:“很重?”
“怕是。”胤禛起身,“我得进宫侍疾。”
前世也是这个冬天,康熙四十八年的腊月,皇阿玛那场病来得凶险,虽然后来缓过来了,但身子骨就是从那时开始走下坡路的,只是前世的病,没这么急,也没这么重。
这一世,胤禛心口紧了紧,许多事都变了,皇阿玛的身体会不会也……
“我陪你去?”清仪也站起来。
胤禛摇头:“你在府里守着孩子们,宫里现在人多眼杂,你若去了,反倒惹眼。”
清仪明白他的意思,她是修仙者,情绪波动小,但万一在病榻前露出什么异样,确实不好。
“带上这个。”她递过一个小玉瓶,“我前几日炼的养心丹,对普通人有固本培元之效,若有机会,让太医验过,说是古方即可。”
胤禛接过玉瓶握紧:“好。”
他匆匆换了朝服出门,马车在寒夜里驶向紫禁城,乾清宫里药味浓得呛人,十几个太医跪在外间,个个脸色灰白,里间暖阁,康熙躺在龙榻上,脸色蜡黄,呼吸粗重,几个年长的皇子围在榻边,神色各异,胤禛进来时,康熙正好睁开眼。
“老四,你来了?”声音嘶哑得厉害。
“儿臣在。”胤禛上前跪下,“皇阿玛保重龙体。”
康熙费力地摆摆手,目光在儿子们脸上扫过。太子胤礽站在最前头,眉头紧锁;老三胤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;老八胤禩垂着眼,看不出情绪;老九老十站在一起,脸上有不安。
“都出去,老四留下。”康熙咳嗽了两声。
众人面面相觑,太子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退了出去,胤禩经过胤禛身边时,脚步顿了顿,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,等暖阁里只剩父子二人,康熙才长长吐出口气。
“老四,”他声音更低了,“扶朕起来。”
胤禛上前,小心翼翼扶着康熙靠坐起来,垫好引枕,这么近的距离,他能看清皇阿玛脸上的斑,和那双曾经锐利如鹰、如今却浑浊了的眼睛。
“您别说话,养着精神。”胤禛低声说。
康熙摇摇头,伸手去摸枕边,胤禛忙帮着拿出来,是个明黄锦盒,锦盒打开,里面是一卷诏书,一方玉玺,胤禛心头猛跳。
“拿着。”康熙把东西推到他手里,手指冰凉,“朕撑不住了。”
“皇阿玛!”胤禛喉头发紧,“您一定能好起来,太医……”
“太医没用。”康熙打断他,眼神忽然清明了一瞬,“朕的身子,朕知道,这几个月,朕常梦见你皇额娘,梦见孝诚仁皇后,她们在等朕。”
胤禛攥紧锦盒,指尖发白,前世皇阿玛驾崩前,也是这样说的吗?他记不清了,那时他守在榻边,心里更多的是对皇位的紧张,对兄弟的防备,而不是这样的难过。
“老四,”康熙看着他,目光深得像要把人看透,“这江山交给你了,朕知道你不一样。”
胤禛心头一凛。
“你府上那些祥瑞,你那些超出常理的本事,”康熙缓缓说,“朕不问,不代表朕不知道。”
“儿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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