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氏一下站起身来,酒水黏腻,她有些不舒服地蹙起眉头。
一旁的嬷嬷怒喝道,“怎么当差的?这般不小心!”
吴氏拉住嬷嬷,“算了嬷嬷,我到炭盆边上烘干便是。”
吴氏心中本能地升起一丝不安,不想离开这个席面。
二房三房家的几个却纷纷跳起来说道,“这怎么行,大嫂腹中可还有孩子呢,孩子万一吹风着凉了可怎么办,还是去换身衣裳吧。”
徐劲松也点头道,“去换身衣裳吧,别着凉了。”
吴氏本不想去,但见丈夫发话,众目睽睽之下,只得强笑着应承下来。
在赵嬷嬷和两个大丫鬟的搀扶下,缓缓起身往偏厅方向走去。
徐泽斯坐在席间,清楚地看到了二叔眼底闪烁的精光,顿觉不安。
刚一回头,又瞥见三叔徐敬义与邻座的徐泽杰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,心中警铃大作。
他不动声色地对身后的青竹使了个眼色,青竹会意,悄无声息地离席,跟了上去。
果然,不过一刻钟左右,众人酒意微醺之际,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如同受惊的兔子般,连滚带爬、发髻散乱地冲回宴席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声音凄厉带着哭腔,瞬间压过了台上的唱戏声:“老爷!不好了!老爷!夫人……夫人她……”
满座皆惊,音乐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惊慌失措的丫鬟身上。
徐劲松脸色一沉,酒意醒了大半,喝道:“没规矩的东西!慌什么!夫人怎么了?”
小丫鬟抬起头,脸上毫无血色,涕泪交加,指着偏厅的方向,语无伦次地哭喊道:“奴婢……奴婢刚才去给夫人送暖手炉,看见……看见夫人她……她在偏厅旁边的暖阁里……和、和一个男人……拉拉扯扯,行为……行为不端!”
她话音未落,席间已是哗然四起。
“胡说八道!” 徐劲松猛地一拍桌子,霍然起身,额角青筋暴跳,怒不可遏。
吴氏性情温婉,持家有度,他自是知道的。
但这突如其来的指控,却刺中了他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。
当年对徐泽斯生母的疑心与阴影,再次浮上心头,让他的惊怒之中,掺杂了更多难以言喻的恐慌与猜忌。
三老爷徐敬义立刻跳了起来,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,“大哥!这还了得!空穴不来风!一个丫鬟岂敢凭空诬陷主母?
还是快去看看吧!若真是……我们徐家百年清誉,可就毁于一旦了!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向脸色凝重的徐泽斯,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阴冷。
“父亲!” 徐泽斯在最初的震惊后,迅速冷静下来。
他一个箭步上前,挡在了正要冲向偏厅的徐劲松身前,声音清朗有力,瞬间压住了场面的混乱,“此事蹊跷万分,仅凭一个来历不明丫鬟的片面之词,怎能轻易污蔑母亲清誉?
母亲身怀六甲,行动尚且不便,何以会在自家节宴上,于离席片刻的功夫,选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暖阁,与陌生男子私会?
这于情于理,皆不合常理!还请父亲暂息雷霆之怒,明察秋毫,勿要中了小人奸计!”
徐泽斯思路清晰,语速不快,却字字铿锵,直指漏洞。
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被他的气势所慑,抖得更厉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