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参谋长也重重叹了口气,把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,烟屁股被碾得粉碎:“林振,账不能这么算。咱们还得过日子,不能只顾一头。”
“谁说我们要用钨?”
林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意,那表情,让人后背发凉。
他擦掉一块粉笔灰,在黑板的正中央,写下了一个巨大的化学元素符号。
u。
并在右下角,补上了一个数字:238。
死寂。
绝对的死寂。连呼吸声仿佛都停滞了。
卢子真所长的瞳孔瞬间收缩,猛地站起身,膝盖撞在桌腿上,哐当一声巨响,连桌上的文件都被震落在地。
“你…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!”
卢子真的声音都在发颤,那是对未知的恐惧。
贫铀。
核工业提炼浓缩铀后剩下的废料。辐射,死亡,禁忌,那是魔鬼的代名词。
“那是核废料!是有辐射的!”高工吓得脸都白了,嗓子都破了音,“林振,你这是要让我们的战士背着脏弹去打仗?!这是要出大事的!”
“辐射量极低,只要不长期贴身抱着睡觉,连层纸都穿不透。”林振面无表情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馒头还是窝头,“而且,我们有堆积如山的这种废料,不用也是埋在地里烂着。”
他面对着所有人惊恐未定的目光,声音低沉,却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。
“它的密度,是钢的2.5倍,比钨还重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,它有一种钨合金绝对没有的特性,自锐性。”
林振双手比划了一个穿刺的动作,指尖锐利。
“钨芯弹在撞击装甲时,头会变钝,像个蘑菇头,越钻越费劲。但铀不同。在穿透过程中,它会发生绝热剪切,就像剥洋葱一样,一层层脱落,越磨越尖,越磨越锋利!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,带着一股金属摩擦般的血腥味。
“不仅如此,铀还是易燃金属。”
“当它穿透装甲的一瞬间,摩擦产生的高温会把它变成粉末状的燃烧剂。不用炸药,它自己就会在坦克内部爆燃,瞬间产生三千度的高温。”
林振看着赵参谋长,眼神幽深,一字一顿:
“氧气耗尽,成员碳化,弹药殉爆。”
“这叫断子绝孙弹。”
“滋——”
会议室里的日光灯管发出微弱的电流声,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。
老专家们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头皮发麻。
太残忍了。
太凶残了。
但这凶残背后,是对敌人最极致的震慑。
赵参谋长死死盯着黑板上那个大大的“u”字,呼吸越来越粗重,胸膛像拉风箱一样起伏。
“咕咚。”
不知道是谁咽了一口唾沫,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。
“好。”
赵参谋长突然咧开嘴,露出两排烟熏的大黄牙,笑得有些渗人,像一头看见猎物的饿狼。
“好一个断子绝孙!”
“啪!”
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力道之大,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全跳了起来。
“对付那帮想要咱们命的强盗,讲什么仁义道德?讲什么温良恭俭让?就要让他们断子绝孙!就要让他们听见咱们的炮响就尿裤子!”
赵参谋长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,身躯像一座铁塔,眼里的光亮得吓人:“林振,这项目我批了!哪怕我去核工业部那帮秀才门口跪着,哪怕我去首长办公室门口打地铺赖着,我也给你把这批废料弄来!”
“我要让这根120滑膛炮,成为所有敌人的噩梦!我要让这世界上再没人敢小瞧咱们的坦克!”
“高工!”赵参谋长一声暴喝,如炸雷滚过。
“到!”高工条件反射地立正,身板挺得笔直。
“别管什么线膛了!那是过去式!咱们要看将来!全力配合林振!要人给人,要钱给钱!我要看到样炮立在靶场上!”
“是!保证完成任务!”
林振轻轻把粉笔扔进笔槽,拍了拍手上的灰,神色依旧平静。他转头看向窗外,北方边境的风雪似乎更大了,卷着哨所的红旗猎猎作响。
尊严,从来不在谈判桌上。
真理,只在射程之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