产房门口那盏熬人心血的红灯,终于灭了。
绿灯一亮,就像是给大伙儿心里头打了一针强心剂。
门被推开,先是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夹杂着来苏水味儿飘出来,紧接着才是那个戴着大口罩、眼睛笑得只剩两条缝的护士。
“哎哎!慢点!看着门框!”
林浩初这个在翻砂车间扛几百斤铁模子都不带哼一声的壮汉,这会儿两只手哆嗦得像是在绣花,围着推出来的平车团团转,手伸出去又缩回来,生怕自己那身子力气把媳妇给碰坏了。
李雪梅脸色煞白,头发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脑门上,但精神头还成,看着自家男人那笨手笨脚的样,虚弱地扯了扯嘴角。
“让开让开!都别挡道!”
还没等林振上去搭把手,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“哒哒哒”急促的皮鞋声。
县医院的胡院长领着护士长和两个科主任,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,那架势,比去抢救室还急。
胡院长后背的白大褂都湿透了,刚才卫生局一把手那个电话,差点没把他魂给吓飞,要是那位坐红旗车回来的领导家属在你们院出了岔子,你这院长就回家抱孩子去吧!
“哪位是林浩初同志?”胡院长一边擦汗,一边还得端着笑脸,眼神急切地在人群里扫。
林浩初正盯着媳妇傻乐,耳朵早自动过滤了外头的声响。
林振往前跨了一步,大衣下摆带起一阵风,挡在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堂哥身前,语气平淡却透着威压:“我是林振。我哥刚当爹,脑子正热乎着,胡院长有什么指示,直接跟我说。”
胡院长脚下一顿,抬头一看面前这位年轻人。
将校呢大衣笔挺,眼神沉稳如深潭,旁边还立着个跟煞神似的何嘉石,腰间那鼓鼓囊囊的一块看得人心惊肉跳。
胡院长那可是人精,这哪里还需要问?这气场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大功臣还能有谁?
“哎呀!指示不敢当!不敢当!”胡院长脸上的笑瞬间堆得跟朵花似的,腰弯得恨不得要把脑袋点到地上去,双手隔着老远就伸了出来,“林少校!我是本院院长胡有得。刚接到卫生局领导的电话,说是您的家属在我们院添丁进口,这是我们全院上下的光荣啊!我这来晚了,罪过,罪过!”
还没等林振说话,胡院长猛地转过身,对着身后那一排科主任和护士长,嗓门瞬间拔高了八度,透着股雷厉风行的讨好劲儿:“都愣着干什么?一点眼力见都没有!快!把产妇转到三楼的那个特护套间!把暖气给我烧得旺旺的,再把食堂那边的老母鸡汤赶紧炖上!”
周围看热闹的病人家属都吸了一口凉气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。
这年头,县医院的一号病房那是给县里头头脑脑留着的,平时都锁着门,普通人也就是路过闻闻味儿。
“这……这不用了吧?怪麻烦公家的。”李雪梅有些局促,她就是个小学老师,哪见过这阵仗。
“嫂子,听院长的。”林振走过去,把那件厚实的军大衣脱下来,轻轻盖在李雪梅身上,挡住了走廊里的穿堂风,“刚生完孩子身子虚,不能受凉。这也是组织上对军属的照顾,您安心住着。”
胡院长一听这话,感激得眼泪都要下来了。这就叫水平!既全了面子,又把他这马屁拍得舒舒服服,不愧是京城来的领导!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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