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夜,整座福岛上依附在福王府下的权贵,仿佛天塌了。
各处的码头都有船只急匆匆出海,福岛知府也明显察觉出来不对劲,他赶忙派人来到了福王府,询问情况,不过却没有见到福王殿下,不明所以的他立即调遣兵丁封锁数个他们能控制住的港口。
这个时候,福岛上的地方官员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而大明这边,锦衣卫通过盘查,此次案件,共诛杀一百三十八人,流放一万两千人……几乎北地那些从小上了官立蒙学,上了府学的第六批孩子们被一网打尽。
影响极其深远。
而朱翊钧在数日萧条之后,下了第一封旨意。
严禁各地府学妄谈皇家之事。
当然,这件事情对于已经扎根小二十年的府学教育是一个打击。
对于欣欣向荣的大明朝,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。
旨意最终来到了福岛上。
福王并未反抗,接下旨意后,便带着自己的家眷与天使一同乘船返回大明。
等到福王走后。
福岛各地来了一波规模极大的清算。
将那些与福王府联系密切的地方官员全部抓获……审问……
福王回到了大明朝。
消息早早的就传到了北京城。
很多官员心中松了一口气。
他们是真的怕打起仗来。
可以说福王坏,那不能说他菜。
这些年,在福岛上面他经营的可是非常好,威望极高,很多朝廷的将领,包括福建等地的,都跟他有密切的关系。
若是真的开打,一年半载,注定结束不了,弄不好,还要一起捉内鬼,搞得人心惶惶。
而等朱翊钧得知福王束手就擒,跟着传旨的锦衣卫返回了大明时,便让人找来了小的时候,管教老大的戒尺。
等啊,等……
等啊,等……
终于,在万历四十四年的六月底,福王回到了北京城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万历四十四年六月廿三。
西苑万寿宫正殿,门窗紧闭,殿内只点着几盏惨白的宫灯,将人影拉得鬼魅般摇晃。
朱翊钧站在御阶上,手里紧攥着一柄三尺长的紫檀木戒尺。
戒尺边缘已被摩挲得油亮,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。
阶下跪着朱常潢。
他从福岛被押解回京,一路风尘,青色直裰上还沾着南方的潮气。
此刻他垂首跪着,背脊挺得笔直,像一株被狂风压弯却不肯折断的竹。
殿内两侧,站着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安、锦衣卫指挥使沈卫。
他们低着头,大气不敢出,只偶尔抬眼,瞥一眼御阶上盛怒的天子,又迅速垂下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
朱翊钧的声音不高,却像腊月里的冰棱,一字字砸在殿中。
朱常潢缓缓抬头。
父子目光相触的瞬间,朱翊钧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烧成了怒火。
“好,好得很。”他走下御阶,靴底敲在金砖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十年不见,朕的儿子,长本事了。”
朱常潢嘴唇动了动,终究没出声。
“妖书案,是你策划的?”朱翊钧在他面前站定,戒尺尖端挑起他的下巴。
“……是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儿臣想做皇帝。”
听到朱常潢的这句话后,朱翊钧怒不可遏,他猛地抬脚,狠狠踹在朱常潢胸口!
“砰——!”
朱常潢猝不及防,整个人向后仰倒,后背重重撞在金砖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他捂着胸口,剧烈咳嗽起来,脸瞬间涨红。
“你做皇帝,那你六哥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