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宁宫内,金猊香炉吐着清雅的百合香,却驱不散空气中那丝若有似无的紧绷。
太后斜倚在凤纹软榻上,指尖慢悠悠拨弄着翡翠念珠。
她那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慈和笑容,目光却精明的在下方几人身上流转,如同织就一张无形的网。
长公主沈芷衣垂眸盯着自己裙角的缠枝莲纹,纤长的手指不停地绞着帕子。
她心里早已翻腾了无数个白眼——
什么陪着说话解闷,分明是拉她来给薛姝和沈玠独处作陪衬!
这差事当真无聊得紧。
玠儿,姝儿,
太后唇角弯起慈和的弧度,声音温软如春水,
别总拘在我跟前了。
瞧外头廊下摆了投壶,你们年轻人自去玩玩,也让我们娘俩说些体己话。
薛姝今日特意穿了身月白云锦宫装,
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牡丹,在日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闻言,她立即垂下脖颈,露出段白皙姣好的曲线,声线放得又轻又软:
太后娘娘取笑了,臣女于此道实在生疏,只怕……唐突了殿下。
她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瞟向一旁的沈玠。
太后眼风扫向沈玠,笑意更深:
这有何难?玠儿最是精通此道,让他带着你便是。
她说着,朝沈玠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沈玠握紧茶盏,
他正欲开口邀妹妹同往,太后已先一步截断话头:
芷衣留下陪我说说话。语气温和,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威仪。
沈芷衣指尖掐了掐掌心,面上还得维持端庄浅笑,心底早已浪潮汹涌——
母后这撮合手段,未免太过露骨!
她眼睁睁看着兄长与薛姝一前一后走到廊下,只觉得那两人的背影都透着几分僵硬。
待那二人身影消失在珠帘后,太后忽然倾身握住沈芷衣的手:你呀,也该多与你薛姐姐走动。她父亲在朝中……话音未落,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。
沈芷衣探头望去,只见薛姝正捏着箭矢娇笑。
而沈玠负手立在三步开外,神色淡漠如秋霜。
殿下……
薛姝眼尾泛起薄红,声音带着委屈,
可是嫌我愚钝?
薛姑娘多虑。
沈玠目光掠过她发顶,望向宫墙外一隅天空,语气疏离得如同对待陌路人。
恰在此时,一道茜色身影捧着书卷经过月洞门。
姜雪蕙抬眼望见廊下情形,
步履未停,反将袖中素帕一松,任那角幽兰暗纹随风拂过沈玠衣袂。
姜姑娘?
沈玠眼前一亮,竟撇下薛姝疾步上前,
可是要往文华殿去?
姜雪蕙屈膝行礼时,鬓边珍珠步摇纹丝未动:
殿下万安。
她眼波掠过沈玠肩头,与远处薛姝怨毒的目光轻轻一撞,浅浅一笑。
薛姝死死攥住手中的箭,
又是这个姜家!三番两次坏她好事!
朝堂之上,百官垂首屏息,唯有漏刻滴答声在殿宇间回响。
刑部陈大人出列时,官袍后襟已浸出深色汗迹。
他的声音带着颤抖:
陛下,燕世子加冠乃承嗣之重典。
昔年忠勇公获罪,其子仍在诏狱中行冠礼,
乃太祖所定仁德之道……
陈大人好记性!
定国公薛远冷笑着截断话头,铁甲在行动间发出铿锵之声,
可如今逆党线索直指燕家!若因区区冠礼纵容嫌犯,岂非视国法如无物?
他转身面向御座,声如洪钟,
臣请陛下以社稷为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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