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,
姜雪宁裹着一件深色的斗篷,兜帽压得很低,
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唇。
她跟在周寅之身后,脚步急促地穿过幽深曲折的宫道,
走向那座散发着阴森潮气的诏狱。
“二姑娘,此事若传出去……”
周寅之搓着手,脸上带着谄媚与不安的复杂神色。
“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姜雪宁打断他,声音冷得像冰,目光却锐利如刀,
“记住,我只要见他一面,确认他安好。若走漏半点风声,你知道后果。”
周寅之脖颈一凉,连忙点头哈腰:
“是是是,小人明白,明白。”
沉重的铁门在刺耳的“吱嘎”声中被推开,
一股混杂着血腥、霉烂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,
几乎让姜雪宁作呕。
她强压下胃里的翻腾,跟着周寅之,绕过层层把守的狱卒,
穿过一间间传来痛苦呻吟的牢房,心随着每一步的深入而不断下沉。
终于,在最深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室前,
周寅之停下了脚步,掏出钥匙,打开了那把堪比孩童手臂粗细的铁锁。
“二姑娘,只有一炷香的时间,千万……”
周寅之的话音在姜雪宁推开门的瞬间,戛然而止。
姜雪宁站在门口,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,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。
昏暗的油灯光线下,燕临被粗重的铁链呈大字形吊绑在刑架上,
头颅无力地垂下,散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容。
他身上的玄端礼服早已被鞭子抽得褴褛不堪,
露出下面纵横交错、皮开肉绽的伤痕,有些地方甚至还在缓缓渗着血珠。
最刺目的是他脖颈上套着的那圈黝黑铁环,连着一条短链拴在刑架顶端,
迫使他以一种极其屈辱且痛苦的姿势承受着一切。
他像是……像是一头被剥夺了所有尊严、濒死的困兽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竟敢如此对你……”
姜雪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。
她踉跄着扑过去,冰凉颤抖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拂开他脸上的碎发,
露出那张苍白如纸、布满细密汗珠与淤青的俊颜。
触手一片冰冷,了无生气。
巨大的心痛与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,
泪水瞬间决堤,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。
前世他满身是血的模样与眼前重叠,那种即将失去他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呼吸。
“周寅之!”
她猛地回头,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厉色与疯狂,
“解开!快把他解开!!”
周寅之被她眼中的狠绝吓到,
不敢有丝毫违抗,手脚麻利地掏出钥匙,
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束缚着燕临手脚和脖颈的铁锁。
铁链“哐当”落地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失去了支撑,燕临的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。
姜雪宁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,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接住了他,
两人一同跌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,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,
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和过低的体温,心如刀绞。
“燕临……燕临……”
她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,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冰冷的额角、脸颊,
“你怎么这么傻……”
抽泣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无助。
【宿主!宿主!
醒醒!姜雪宁来了!
她抱着你在哭!你快醒过来!】
系统的声音在燕临一片混沌的识海中尖锐地响起,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。
黑暗如同粘稠的泥沼,包裹着燕临的意识。
剧痛和虚弱让他沉沦,
但那个熟悉的名字,以及系统一遍遍的呼唤,
像是一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,试图将他从深渊中拉扯出来。
宁宁……宁宁在哭……
他想睁开眼 想抬手擦掉她的眼泪,想告诉她别怕,
可眼皮沉重得像坠了千斤巨石,身体也不听使唤。
【宿主!
心动感知模块检测到姜雪宁当前情绪:极度心痛、愧疚、恐惧、深切的担忧!
她对您的心动指数正在剧烈波动并呈上升趋势!机不可失!】
系统换了个方式,投下了一枚“重磅炸弹”。
心动……上升?
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悄然注入四肢百骸。
燕临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姜雪宁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,并未察觉。
她只是紧紧地抱住他,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还在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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