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再试图靠近,只是撑起身,靠在床头,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。
“药效凶猛,若不解毒,会损伤心脉。”
他陈述着事实,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,
既没有得意,也没有愧疚,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,
“昨夜之事,是权宜之计。”
姜雪宁攥着衣襟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。
权宜之计?好一个轻描淡写的权宜之计!
将她所有的狼狈与失态,都归结于这四个字。
“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世子的‘救命之恩’?”
她猛地回过头,眼圈泛红,眼神里充满了讥诮和受伤的情绪,
像一只被逼到绝境,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兽。
燕临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强装出来的锋利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。
他知道她在口是心非,知道她此刻的愤怒更多是源于无法面对的自己。
他没有接她带刺的话,目光转而落在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、那件皱巴巴的里衣上,
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,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、难以察觉的调侃:
“衣服……还扯得动吗?”
“什么?”
姜雪宁一愣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燕临抬了抬下巴,指向她紧攥衣襟的手,唇角不由地勾了一下:
“昨夜,夫人热情似火,我这中衣的领口,险些被夫人撕烂了。”
“!!!”
姜雪宁的脸“轰”地一下,彻底红透,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。
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变得清晰——
她似乎……确实……曾粗暴地扯过他的衣襟……
【宿主!高啊!
转移注意力大法!
亲密值没掉!信任值稳住了!】
系统适时地送上马屁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!”
她又羞又气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方才那点强撑起来的冷硬,瞬间溃不成军。
“是不是胡说,夫人自己心里清楚。”
燕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欣赏着她难得一见的、完全不同于平日清冷或恐惧的羞恼模样,
觉得比昨夜那个被药物支配的她,更加生动可爱。
他见好就收,不再逗她,掀开被子起身。
精壮的上身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,宽肩窄腰,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,
左臂上包扎伤口的纱布隐约透出一点血色,
肩背上还有几道浅浅的、已经结痂的划痕,那是为她挡箭留下的。
姜雪宁的目光触及他身上的伤,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,
是愧疚,是心疼,是悸动。
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。
燕临没有察觉她的异样,自顾自地拿起一旁的外袍穿上,动作从容不迫。
“收拾一下,我们巳时出发。”
他系好衣带,语气恢复了平素的沉稳,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她,径直走向房门,
在推开门的瞬间,脚步微顿,却没有回头,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:
“药,我放在桌上了,记得擦。”
房门被轻轻合上,室内只剩下姜雪宁一人。
她怔怔地看着床头那个小小的药包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暧昧的红痕,
再想到他离去时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,心中乱成了一团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