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,小姐……谢先生来了,在前厅候着。”
两人动作同时一僵。
姜雪宁迅速整理衣襟,耳尖微红。
燕临则松开她,神色恢复冷峻,只眼底余温未散。
“他居然从那么远跑过来?!”
燕临问。
“说是……收到了小姐的急件,特来面议细节。”
棠儿低声道。
燕临看了姜雪宁一眼,意味深长:
“看来,有人昨晚的信,送得比我还快。”
前厅,谢危一身素青长衫,负手立于窗下,正望着院中那几盆茉莉出神。
听见脚步声,他缓缓转身。
目光掠过燕临时略一点头,随即落在姜雪宁身上,眼中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:
“姜姑娘,事态紧急,我便不请自来了。”
“谢先生言重。”
姜雪宁裣衽一礼,神色从容,
“多亏您及时出手,否则薛氏那条暗线,怕是要等到血流成河才见分晓。”
谢危走近几步,压低声音:
“童工名单已交予刑部暗察司,七处‘善堂’今晨已被查封。
薛远尚不知情,但最多撑不过三日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燕临,语气平静却暗含锋芒:
“燕临放心,此事全由我经手,未动用你一兵一卒,亦未牵连通州军务。”
燕临抱臂而立,淡淡道:
“兄长高义,燕临铭记。只是——”
他侧眸看向姜雪宁,唇角微扬,
“往后若有急事,还请先知会我这个‘夫君’,免得我夜里睡不安稳。”
谢危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,随即了然一笑:
“原来如此。是我僭越了。”
他拱手告辞,临出门前,忽又回头,对姜雪宁轻声道:
“那盒‘贡茶’,我已命人换成真正的明前龙井。
下次……莫再拿茶当密钥了,容易误事。”
姜雪宁一愣,随即莞尔:
“多谢先生提醒。”
待谢危身影消失在廊下,燕临才慢悠悠开口:
“他倒是细心。”
“他是你兄长。”
姜雪宁正色道,
“你不必……”
“我没吃醋。”
燕临打断她,转身就走,却在门槛处停住,背对着她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
“我只是……不想你总想着别人能帮你,却忘了我也可以。”
姜雪宁怔在原地,眼眶微热。
她快步追上去,从背后抱住他,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:
“傻子。我找谢危,是因为他擅长此道;
我靠你,是因为——”
她声音轻如叹息,“你是我心之所安。”
燕临反手握住她的手,十指紧扣,良久,才低声道:
“那以后,大事小事,都先告诉我,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
她应得干脆,又补了一句,
“但你也要答应我——别总一个人扛。让我分担,哪怕一点点。”
他没答,只握紧她的手,走向校场方向。
晨光洒落,照见两人并肩的影子,长短相依,如刀与鞘,如火与薪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,薛远盯着桌上那封被截获的空信封,脸色铁青。
“通州……姜雪宁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,眼中杀意翻涌,
“好一对夫妻,竟敢断我财路、毁我根基。”
他猛地将信封撕碎,掷入火盆。
火焰腾起,映亮他扭曲的面容。
这一局,他输得不明不白。
但他发誓——
下一次,定要他们血债血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