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他和姜雪宁强行绑定,发放通州!
如果不是他这道旨意,燕临或许还会留在京城,或许……还会成为他制衡薛远的一把刀!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远在通州,鞭长莫及,甚至可能……与薛远勾结?(他此刻已陷入癫狂的猜忌)
更后悔自己这些年的昏聩私心,为了巩固皇权,纵容薛远一党,打压忠良,
弄得朝堂乌烟瘴气,边境不稳,最终引来了平南王这头猛虎,也养大了薛远这只豺狼!
“舅父……”
沈琅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,带着濒死的哀鸣和最后一丝不甘的挣扎,
“你……你就不怕……报应吗?不怕……后世史笔……将你定为……乱臣贼子吗?”
“报应?史笔?”
薛远直起身,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,
他环视这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銮殿,眼中是熊熊燃烧的野心火焰,
“成王败寇!陛下,等臣扫平叛逆,安定天下,这史书……自然由胜利者来书写!”
他不再看瘫软在龙榻上、眼神绝望涣散的沈琅,转身,玄铁重甲在幽光中折射出冰冷的寒芒。
“好好‘伺候’陛下用药,让陛下……安心静养。”
他对亲卫吩咐道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。
说完,他提着滴血的长剑,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养心殿。
殿外,天色将明未明,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血战,即将在城墙内外展开。
而他薛远,要做的不仅仅是守城,更要在这乱局中,火中取栗,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!
——
通州·傍晚
夕阳的余晖给庭院镀上一层血色。
书房内,气氛凝重。
燕临已换上了一身轻便却坚韧的玄色软甲,正在最后检查佩剑的刃口。
烛光下,他侧脸线条紧绷,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锋。
姜雪宁坐在一旁的软椅上,身上也换了便于行动的劲装,外面罩着披风。
她的伤并未痊愈,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她看着燕临一丝不苟地做着战前准备,目光落在他行动间似乎已无大碍、实则她知道内里并未完全愈合的左腿上,忧心忡忡。
“燕临,”
她终于忍不住开口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,
“你的腿……大夫说至少要再养半月才能用力。
今夜行动,你千万……千万别逞强。若是旧伤复发……”
燕临将剑“锵”一声归入鞘中,走到她面前蹲下,握住她的手。
他的手心温暖干燥,带着薄茧,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。
“宁宁,放心。”
他看着她,眼神沉静,
“我心里有数。今夜突袭,讲究的是快、准、狠,不会陷入持久缠斗。更何况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意和运筹帷幄的自信:
“谢危在京城的内应已经布置妥当,薛远此刻注意力全在平南王和城防上,
对大营侧翼的防备必然薄弱。我们要的,就是趁其不备,直捣黄龙。
一击即中,远遁千里。”
【宿主,最新战况推演完成。】
小白猫系统跳上书案,尾巴尖微微晃动,猫眼里数据流飞快闪过,
【平南王攻城已持续四个时辰,双方伤亡皆重,士气疲敝。
薛远的中军大营位于城西五里处的落鹰坡,守军约三千,但半数被调往城墙支援。
子时三刻,是守军换防、戒备最松懈的时刻。成功率……78.5%。】
“足够了。”燕临点头。
姜雪宁听着他们的对话,知道计划周密,可心还是高高悬着。
她反手紧紧握住燕临的手,指尖冰凉:
“一定要小心……我在军营等你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燕临应道,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郑重的吻,
“等我回来。很快。”
夜色,如墨般彻底笼罩下来。
子时将至。
通州城外,一支全副武装、人马皆衔枚的精锐骑兵,如同暗夜中流动的幽灵,悄然集结。
没有火把,没有喧哗,只有甲胄偶尔摩擦的轻微声响和战马压抑的响鼻。
燕临一袭玄甲,立于阵前,眺望着京城方向隐约可见的火光与喊杀声。
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,露出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眸。
“出发。”
他低喝一声,翻身上马。
腿伤处传来一阵隐痛,但他面不改色,一夹马腹,率先冲入沉沉的夜色之中。
身后,铁骑如洪流般无声跟上,朝着落鹰坡,朝着薛远的心脏,疾驰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