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燕家世代忠良,为你沈氏江山战死沙场,我十四岁上战场,身上二十七处伤疤,每一处都是为你沈家流的血。”
“而你——”
他俯身,逼近沈琅,目光如冰锥直刺他眼底:
“你为了你那可笑的猜忌,为了坐稳那龙椅,纵容薛远构陷我父,逼我燕家至绝境,可有想过——”
“会有今天?”
最后四个字,轻得像叹息,却重得像山崩。
沈琅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。
他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怪响,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滚落,混进花白的鬓发里。
他在哭。
不知是悔,是恨,还是怕。
燕临直起身,不再看他。
“你放心,我不会杀你。”
他转身,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,
“你会活着,长长久久地活着,在这养心殿里,看着大乾的江山如何焕然一新,看着曾经被你践踏的忠良如何重整山河。”
“这江山不再姓沈了。”
“可它会比你在时,好上千倍万倍。”
说完,他不再停留,大步朝殿外走去。
阳光从推开的殿门汹涌而入,刺破殿内积年的昏暗腐朽。
燕临的背影逆着光,玄甲上的血污在日光下泛着暗红,像一道道未干的誓言。
沈琅在龙榻上剧烈地抽搐起来。
他想喊,想抓住什么,可手指只能无力地抓挠锦被,留下几道凌乱的褶皱。
而殿外,天光正好。
燕临站在廊下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空气里还有未散的血腥味,可更多的是春日特有的、草木萌发的清新气息。
青锋快步走来,低声道:
“世子,临孜王请您去文华殿。”
燕临点头,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养心殿紧闭的殿门。
然后,他转身,朝文华殿方向走去。
步伐坚定,再无迟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