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……要对我这么好?”陆乘的声音带着颤抖。他想起前世自己送她毒酒时,她眼里的绝望,想起今生她一次次原谅他,一次次护着他,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,“我前世害了你全家,今生又让你受了这么多苦,你为什么还要帮我?”
苏锦看着他掉眼泪,心里也有些发涩。她伸出手,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,指尖擦过他的泪,带着暖意:“因为……你变了。”
她想起春狩时他挡在她身前,箭扎进左臂;想起他偷兵符,自囚天牢,只为护她和萧珩;想起他在天牢里饮毒酒,只为保家人平安。这些事,不是假的,是他用命换来的改变。
“陆乘,”苏锦的手指重新抓住他的袖角,这一次,攥得更紧,像是在托付什么重要的事,“我若死了,你守皇陵也好,守江山也罢,别再害我弟弟。”
“别再害我弟弟。”这句话,像重锤砸在陆乘心上。他看着苏锦眼底的信任,看着她虚弱却坚定的眼神,突然就哭出了声——不是压抑的哽咽,是带着愧疚、带着感激、带着后怕的失声痛哭。
他趴在软榻边,抓住苏锦的手,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,滚烫的:“我不会的……阿锦,我不会再害陛下,我会护着他,护着这江山,护着你想护的一切。你不会死的,你一定会好起来,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,还有很多债要还……”
苏锦看着他哭失声的样子,心里那道因仇恨筑起的墙,终于彻底塌了。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,像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:“好,我信你。”
窗外的雪还在落,屋里的炭炉烧得正旺,暖意裹着两人的身影,在烛火下映出长长的影子,像再也拆不开的羁绊。
挽月站在门口,看着这一幕,悄悄退了出去,把空间留给他们。她知道,从苏锦抓住陆乘衣袖的那一刻起,这两人的命运,就再也分不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苏锦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,她靠在软榻上,看着陆乘通红的眼睛,突然想起什么,轻声说:“对了,你父亲在天牢里传消息,说要烧京郊的粮仓……你知道他的旧部在哪吗?”
陆乘的哭声顿住,他擦干眼泪,脸色瞬间变得严肃:“我知道。京郊有个废弃的驿站,是我父亲以前联络旧部的地方。我这就去告诉陛下,让他派人去守着粮仓,别让我父亲的阴谋得逞!”
说着就要起身,却被苏锦拉住:“你别去。你的伤还没好,而且,你现在去见陛下,只会让陛下疑心。我已经让挽月去通知李德全了,陛下会处理好的。”
陆乘看着她,心里满是感激。她总是这样,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,还在替他考虑,替所有人考虑。
“好,听你的。”陆乘重新坐下,握着她的手,指尖传来她的温度,让他安心,“我在这里陪你,等你好起来。”
苏锦点了点头,闭上眼睛,靠在软榻上,渐渐睡了过去。她睡得很安稳,没有了朝堂的纷扰,没有了前世的仇恨,只有身边人的温度,和屋里的暖意。
陆乘坐在床边,看着她熟睡的脸,看着她唇角还没擦干净的血,心里暗暗发誓:这一世,他一定会护好她,护好萧珩,护好这江山,就算是粉身碎骨,也要还清前世的债,守住今生的缘。
然而,他不知道,此刻的京郊驿站里,陆敬之的旧部正握着点燃的火把,盯着不远处的粮仓——他们没等到陆敬之的进一步指令,却收到了一封匿名信,信上写着“今夜烧粮仓,救陆相出狱”。
而送信的人,穿着黑衣,脸上蒙着面,腰间别着一枚刻着赵成族徽的令牌。
一场新的危机,正在京郊的雪夜里,悄悄拉开序幕。而这一次,目标不再是苏锦,也不是萧珩,而是那座关乎京城百姓生死的粮仓——一旦粮仓被烧,京城必乱,陆敬之和赵成的余党,就能趁机作乱。
软榻上,苏锦睡得安稳,却在梦里,又回到了前世那个雪夜——她穿着凤冠霞帔,看着陆乘递来毒酒,而这一次,陆乘却突然扔掉毒酒,抱着她,说“阿锦,我错了”。
梦里的雪,和今夜一样大,却不再冷了。
本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