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烟室的尽头,是一片开阔的铸兵场。
十几座熔炉熊熊燃烧,火焰冲天,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通红。数十名工匠赤裸着上身,在黑袍人的监视下,挥舞着铁锤,将烧红的玄铁锻造成兵器。玄铁碰撞的声响,铿锵有力,震得人耳膜发疼。
陆乘等人躲在石柱后面,目光扫过铸兵场。地上堆放着许多已经打造好的玄铁兵器,有弯刀、长枪、弩箭,每一件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气。他注意到,这些兵器的纹路与苏锦传递回来的私兵兵器样本一致,刃口还泛着淡淡的蓝光,显然淬过毒。
“将军,粮草窖分布图应该在那边的黑色营帐里。”王五指着铸兵场角落,低声道。那营帐门口站着两名黑袍人,腰间佩着玄铁弯刀,手按在刀柄上,警惕地盯着四周,连风吹草动都不放过。
陆乘点头,正盘算着如何潜入,一名黑袍人突然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走来,手中拿着一把玄铁长枪,脚步沉稳,显然是个练家子。
陆乘示意众人屏住呼吸,身体贴紧石柱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黑袍人一步步走近,脚步声在空旷的铸兵场里格外清晰。他的目光扫过石柱,停在了陆乘藏身的位置,眉头微蹙。
“谁在那里?”黑袍人沉声喝问,手中的长枪直指陆乘藏身的石柱。
陆乘心中暗道不好,躲是躲不过去了。他缓缓走了出来,脸上堆起谄媚的笑,双手低垂,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:“大人,是我,新来的工匠。”
黑袍人上下打量着他,眼神锐利如鹰,从他沾满沙尘的头发扫到破烂的鞋子:“新来的?我怎么没见过你?矿场的工匠都是常年在这里干活的,不会有生面孔。”
“我是今天刚被押来的,还没来得及登记。”陆乘从容应答,语气卑微,“大人,我以前也是铸兵的,跟着我爹学了十几年手艺,您要是信得过我,我一定好好干活,绝不敢偷懒。”
黑袍人冷笑一声,突然举起长枪,枪尖直指陆乘的咽喉:“你撒谎!说,你是谁派来的奸细?”
陆乘心中一紧,知道对方在试探他。他没有退缩,反而往前凑了凑,让枪尖轻轻抵在自己的咽喉上,脸上依旧带着惶恐的神色:“大人,我真的是来干活的。您要是不信,我现在就给您打造一件兵器,您看看我的手艺。要是不合格,您再杀我也不迟。”
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,他看陆乘的样子,确实像是常年劳作的工匠,手上布满老茧,眼神里的惶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。“好,我给你一次机会。”他收回长枪,“如果你打造的兵器不合格,我就把你扔进熔炉里喂火!”
陆乘松了口气,连忙点头:“谢谢大人,谢谢大人。”
他走到一座空闲的熔炉旁,拿起一块烧红的玄铁,挥舞着铁锤砸了下去。他当年在军中,不仅会打仗,还跟着铸兵工匠学过手艺,打造普通的玄铁兵器自然不在话下。铁锤落下,火星四溅,他的动作娴熟,力度恰到好处,很快就将玄铁锻造成了一把弯刀。弯刀的弧度流畅,刀刃锋利,散发着冰冷的寒光。
黑袍人走过来,拿起弯刀看了看,用手指试了试刃口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这把弯刀的工艺,竟然不比矿场里的老工匠差。“有点意思。”他点了点头,语气缓和了些,“去年漠北大雪,铸兵场冻裂了三座熔炉,你说说,当时是怎么抢修的?”
陆乘心中了然,这是二次试探。他装作回忆的样子,答道:“用沙棘油烧熔玄铁浆补缝隙,外层裹三层骆驼毛保温,三天三夜不能停火。这是先帝时期传下的抢修法子,可惜你们后来改了用炭火,炭火火力太散,反而越补越裂。”
黑袍人眼中的疑虑彻底消散,拍了拍陆乘的肩膀:“不错,是懂行的。你叫什么名字?以后就跟着我干活,我叫黑虎。”
“小人陆三。”陆乘随口编了个名字,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拿到粮草窖分布图。
就在这时,营帐里传来一阵咳嗽声,一名黑袍人走了出来,对着黑虎低声道:“虎哥,漠北公的亲信来了,正在里面等着呢,让你过去一趟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黑虎点了点头,转头对陆乘道,“你先在这里干活,不许乱跑,我回来再安排你具体做什么。”说完,便跟着那名黑袍人走进了营帐。
陆乘心中一喜,机会来了!他示意王五、赵六留在原地警戒,自己则悄悄朝着营帐摸去。营帐的门没有关严,留着一条缝隙,里面传来一阵交谈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