骑兵们立刻行动起来。左翼的士兵将煤油罐捆在短矛顶端,点燃引线,待火焰窜起时,奋力朝着左侧沙丘投掷。数十个燃烧的煤油罐划过夜空,落在沙丘上的干草和低矮灌木丛中,瞬间燃起熊熊大火。漠北的夜风本就凛冽,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,短短片刻就形成一道丈高的火墙,将追兵死死拦在身后。
火墙后的黑袍人疯狂嘶吼,试图冲过火海,却刚靠近就被烈焰灼伤,惨叫着退了回去。陆乘靠在一块巨石上,看着火墙后的人影,突然想起老矿工临终前的话——矿场的私兵大多是被赵晏胁迫的百姓,有的是被掳来的流民,有的是失去家园的牧民,还有不少是被抓来的中原商人。
他强忍着剧痛,朝着火墙对面大喊:“赵晏勾结北狄,许诺割让北疆三州!你们今日为他卖命,明日你们的家园就会沦为异域,你们的妻儿就会成为北狄的奴隶!何不回头是岸,随我杀回矿场,救出你们的家人!”
火墙后的私兵动作明显一滞,不少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器,眼神里满是犹豫和挣扎。一名中年私兵突然跪倒在地,朝着长安的方向磕了个头,哭喊道:“我爹还在矿场里当奴工,我不能再为虎作伥了!”说着,他捡起地上的铁镐,转身朝着身边的黑袍人砸去。
有了第一个,就有第二个。一名年轻私兵跟着大喊:“我娘被他们关在黑沙镇的牢房里,我要去救她!”他挥舞着锄头,加入了倒戈的行列。一时间,火墙后乱作一团,私兵们纷纷调转兵器,与黑袍人厮杀起来。
黑袍人又惊又怒,挥舞着玄铁弯刀砍杀倒戈的私兵,却无法阻止溃散的势头。秦风抓住机会,大喊一声:“冲!”率领骑兵穿过火墙,如虎入羊群般冲杀敌群。长枪刺、弯刀劈,骑兵们配合默契,黑袍人虽悍不畏死,却架不住腹背受敌,很快就溃不成军。
此刻陆乘的伤势已不容拖延。军医趁着战局稍缓,快速上前,用匕首划开他的伤口,黑紫色的毒血喷涌而出,溅在黄沙上,竟让周围的沙粒都变成了暗黑色。军医不敢耽搁,立刻用漠北烈酒冲洗伤口,烈酒的刺激让陆乘疼得浑身发抖,却依旧咬着牙坚持。随后,军医敷上临时调配的草药——那是从附近戈壁采摘的解毒草,虽不如苏锦的青黛粉有效,却能辅助压制毒性。
即便如此,陆乘的视线还是越来越模糊,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他知道,毒性已经侵入经脉,若不能尽快找到完整的解药,恐怕撑不了多久。手中的弯刀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王五连忙扶住他,发现他的嘴唇已泛起青紫色,呼吸也越来越微弱。
“将军!您撑住!”王五声音哽咽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“苏大人还在长安等您,您答应过她,要平安回去的!”
陆乘想说话,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。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狼头玉佩,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,脑海中闪过苏锦的笑脸——临行前,她将这半块玉佩塞进他手里,说“见玉如见人”。那股支撑他的力气突然消散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“将军!”
“陆将军!”
秦风听到呼喊,回头一看,只见陆乘倒在王五怀里,脸色青黑如纸。他心头一紧,立刻勒住马缰:“所有人听令!交替掩护,撤退!一队断后,二队护送陆将军,全速赶往最近的军营!”
骑兵们立刻收拢阵型,将陆乘小心翼翼地扶上战马,围在中间。断后的士兵们挥舞着长枪弯刀,死死挡住追兵,直到大部队走远,才迅速撤退。夜色中,玄色的骑兵队如一道闪电,划破漠北的死寂,而陆乘怀中的密令碎片与玄铁样本,正承载着破解阴谋的关键,向着长安的方向传递。身后的火墙渐渐熄灭,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废墟,和满地狼藉的尸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