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禄被她看得浑身发毛,额头上冒出冷汗,只能颤抖着将药碗递过去。苏锦接过药碗,指尖触及碗壁,温度微凉,显然不是刚煎好的——萧珩的汤药,向来是现煎现送,温热服用效果才好。她不动声色地掀开药盖,一股淡淡的腥气夹杂在药香中,与陆乘送来的毒箭残料气味隐隐呼应,虽微弱,却逃不过她的鼻子。
“这汤药不对。”苏锦语气骤沉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,“陛下的药方,是我亲自拟定的,其中有沙参和玉竹,应带着清甜之气,为何会有这般腥气?”
小禄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脸色惨白如纸:“苏大人饶命!是……是李院判让我这么做的!他说只要按他的吩咐,每天在汤药里加一点他给的粉末,就能保我爹娘的性命!我不敢不做啊!”
苏锦心中了然,果然是李默。她扶起小禄,语气缓和了些:“你若能戴罪立功,我不仅饶你,还会派人保护你的爹娘。现在,你按我说的做——把这碗药倒掉,换成我刚拟定的‘解药’,送去给李默,就说萧珩服药后病情加重,高热不退,让他速来查看。”
她早已让人备好一碗假药,里面掺了少量朱砂和甘草,喝下去只会让人面色潮红、体温微升,看似病情加重,实则对身体无害。小禄连连点头,接过药碗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匆匆离去。苏锦立刻对身后的暗卫吩咐:“跟上他,看李默接下来会做什么,另外,立刻搜查李默的住处,重点找与漠北相关的物件、密信或是印鉴,务必小心,不要打草惊蛇。”
暗卫领命而去。苏锦走进萧珩的寝殿,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天子,心中满是担忧。萧珩睡得并不安稳,眉头紧锁,嘴唇干裂,显然毒素还在体内作祟。她坐在榻边,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,心中默念:陆乘,你一定要平安,陛下也一定要平安。
半个时辰后,暗卫匆匆回报:“苏大人,李默收到消息后,立刻在书房写了一封密信,让心腹送往城外三十里的驿站,属下已将密信截获。另外,在他书房的暗格里,找到了这个。”
暗卫递上一枚狼头玉佩和一封密信。玉佩质地粗粝,与陆乘手中的半块纹路完全契合,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一块;密信上用墨汁写着:“萧珩毒发,长安可图,三日后准时接应,共举大事。”落款处,是一个清晰的狼头印记。
所有线索都指向李默,而李默背后的主使,正是赵晏。苏锦捏着玉佩,指节泛白,心中的怒火渐渐燃起——李默身为太医院院判,受先帝重用,却勾结叛贼,谋害君主,罪该万死!
“传我命令,封锁太医院,逮捕李默及其心腹,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!”苏锦冷声下令,语气中带着彻骨的寒意。
当苏锦带着禁军闯入李默的书房时,李默正对着一幅漠北地图出神。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玄铁矿场的位置,还有几条标注着“粮草线”的虚线,延伸至北狄边境。看到禁军闯进来,他脸上没有丝毫惊慌,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,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天。
“苏大人,你还是找到了。”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苏锦手中的狼头玉佩上,眼神复杂。
“为什么?”苏锦冷声问道,“先帝待你不薄,封你为太医院院判,赏赐无数,你为何要勾结赵晏,谋害君主?”
李默笑了起来,笑声嘶哑,带着无尽的怨恨:“先帝?他偏听偏信,夺了赵晏的兵权不说,还听信谗言,说我父亲通敌,将我全家贬谪漠北!二十年流放之苦,我爹娘死在戈壁,我兄长被北狄掳走,生死不明!这一切,都是拜先帝所赐!”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,眼神变得疯狂,“漠北公殿下答应我,只要拿下长安,就为我全家报仇!苏锦,你赢不了的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咽喉。鲜血喷涌而出,溅落在漠北地图上,染红了那片被他视为复仇希望的疆域。
苏锦看着他的尸体,心中没有丝毫快意,只有沉重。李默虽死,但赵晏的阴谋才刚刚开始,而陆乘还在漠北与死神搏斗,长安的危机,远未解除。她收起玉佩和密信,转身走出书房,外面的雨还在下,像是在为这场未结束的战争,奏响序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