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核心是北狄压制我们骑兵的命脉。”陆乘的声音压得低,却带着淬了血的狠,“毁了它,矿场里的投石机就成了废铁,漠北的死局才能盘活。”
“所以分两路。”苏锦的指尖敲在地图边缘,声音斩钉截铁,“我带两万兵在正门列阵,半个时辰后佯攻,先用‘裂石丹’轰城门楼,把北狄的主力钉死在前面;你带三十精锐走这条密道,三刻钟内必须炸掉符文核心——密道里有两处毒烟机关,是踏板触发的,我给你的布包里有三架破机弩,能隔三丈射断机簧,别碰踏板。”
她顿了顿,视线落在陆乘袖口磨破的布片上,那里露出一道浅伤,是之前突围时被北狄的箭划的:“赵晏在矿场主事,他是废太子的旧部——当年你递的那封密奏,说废太子私通北狄,他记到骨头缝里了。他腰间挂着废太子赏的玉珏,那是他的命根子,也是他的破绽。”
风突然卷着铁腥味撞过来,裹着远处矿场的血腥气,陆乘攥紧手里的布包,指腹蹭过避毒丹的瓷瓶,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:“知道了。”
就在这时,秦风突然低喝一声,猛地把陆乘按回断壁后:“有人!”
三人瞬间矮身躲进阴影里,只见矿场西侧转出一队北狄亲卫,领头的汉子握着狼牙棒,领口别着银狼徽章,正是赵晏的直属死士。他们踢了踢密道入口附近的枯枝,用北狄语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,其中一个人蹲下来,指尖碰了碰石缝里的沙,像是察觉到了什么,刚要伸手去扒,领头的汉子突然踹了他一脚,指着远处的火光吼了几句,那人才缩着手站起来,跟着队伍晃回了矿场。
苏锦的长槊往沙地里碾出个浅坑,槊尖的血渍沾了沙,凝成暗褐的块:“半个时辰后,我让前锋营佯攻那片岗楼,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。”她翻身上马,冷银色的盔甲在残阳里划出一道冷光弧,雪色战马的鬃毛被风吹得乱飞,她握住缰绳的手稳得像铁,“陆乘,活着回来——长安的春酒,我还欠你一坛,你要是死了,这酒我就倒在漠北的沙里,给你当祭品。”
马队卷着风沙远去,玄色的旗海渐渐没入昏黄的天幕,蹄声越来越远,最后混在风里,听不见了。陆乘站在断壁下,望着苏锦离开的方向,指节扣得横刀柄发烫,甲胄上的沙粒顺着肩往下落,他突然低头,打开那个布包——里面除了金疮药和避毒丹,还有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,是苏锦常用的素色,角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梅。
他把帕子塞进领口,那里贴着皮肤,裹着一点暖。秦风的声音传过来:“将军,时间差不多了,我们该走了。”
陆乘攥紧帕子,抬眼望向矿场的方向,昏黄的天幕下,那片黑岩轮廓像蛰伏的巨兽,等着他们钻进去,咬碎他们的骨血。但他的手按在横刀柄上,指尖已经暖了——身后是长安,身前是兄弟,还有那坛没喝的春酒,他不能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