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海风浪渐息,死寂之岛在巨大的轰鸣中彻底沉入海底,激起滔天巨浪。 烟尘与混乱的能量乱流逐渐散去,沈清颜独自立于残破的宫殿废墟边缘,衣袂飘飘,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。那双看向萧绝的眸子深处,那缕陌生的神性光泽,让这位历经无数风雨的帝王感到一丝莫名的疏离与心悸。
“清颜……”萧绝上前一步,想要握住她的手,确认她的存在。然而,沈清颜却微微侧身,避开了他的手,动作自然,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距离感。
“陛下,”她再次开口,声音依旧平静,“我看到了万物的生灭,感受到了秩序的脆弱与混沌的永恒。寂灭并非终结,而是另一种形态的……开始。”
这番话,与沈清颜以往的性格认知截然不同,更像是某种超然存在的感悟。 随行的老道与龙影卫们面面相觑,心中惊疑不定。
返航的路上,气氛异常沉默。 沈清颜独自站在船头,望着无尽的海面,眼神悠远,仿佛在审视着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宏大图景。她对萧绝的关怀回应得十分平淡,甚至对萧绝提及的萧煜,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,并未表现出以往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与担忧。
萧绝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。 他确信眼前的人就是沈清颜,但她的灵魂似乎……被注入了某种超越凡俗的东西,或者说,她自身的“人性”部分,正在被那新获得的力量与感悟所压制。
他私下里紧急召见老道商议。 老道捻着胡须,眉头紧锁:“陛下,娘娘在宫殿内,恐怕是以自身意志强行吞噬、融合了那寂灭核心的部分本源。这种直接触及世界本源规则的力量,极其霸道,若心志不坚,极易被其同化,失去本我,成为规则的傀儡。娘娘虽意志坚定,但骤然获得如此力量与‘知识’,恐怕……其‘人性’正在被‘神性’侵蚀。”
“可有解决之法?” 萧绝声音低沉,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。
“或许……需要强烈的、属于‘人’的情感冲击,唤醒她深埋的‘人性’记忆。”老道沉吟,“尤其是那些对她而言最为珍贵、最不可割舍的牵绊。”
萧绝的目光投向了船舱外沈清颜孤立的背影,又望向了京城的方向,心中有了决断。
回到京城,皇宫内一切安好。 萧煜听闻父母归来,早早便在宫门口翘首以盼。当看到沈清颜从御辇上走下时,小家伙立刻像只归巢的小鸟,张开双臂,迈着小短腿,奶声奶气地喊着“娘亲”,欢快地扑了过去。
这是母子间最本能的亲近与依赖。
然而,沈清颜看着扑来的儿子,眼中那缕神性光泽微微一闪,竟没有像以往那样蹲下身张开怀抱,而是站在原地,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,平静地看着萧煜扑到自己腿边,抱住了自己的腿。
萧煜仰起小脸,笑容灿烂,却在触及母亲那陌生眼神的刹那,笑容凝固了,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困惑与不安的水雾:“娘亲……?”
这声带着委屈和不确定的呼唤,如同利箭,刺破了沈清颜眼中那层神性的冰壳。 她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低头看着儿子那张与自己相似、却写满了纯真依赖的小脸,看着那双因为她的陌生而瞬间黯淡下去的乌黑眼眸……
一段段被她强行压制的、属于“沈清颜”而非“平衡载体”的记忆,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地冲破了那“神性”的壁垒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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