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血腥气混合着秋夜的凉风,在李家庭院中弥漫不散。林暮野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,贴着墙根,无声无息地向后院移动。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,十年苦练的《六合拳》内息在经脉中奔流不息,将感官提升到极致。脚下的每一寸土地,空气中的每一丝异动,都清晰地反馈在他的脑海中。
前院横陈的尸体触目惊心,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看,不去想。此刻,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,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失误。他的目标只有一个——旧仓库,救出李素影和李素心!
越靠近后院,把守的黑衣人越多。除了仓库门口明显的两个,仓库侧面和后面的阴影里,还隐约潜伏着至少三道气息。对方布置得很周密。
暮野伏在一丛枯萎的月季花后,仔细观察。仓库是砖石结构,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门和几个高处的透气窗。强攻肯定不行,必须智取。
他的目光落在仓库旁边的一棵大槐树上。树枝繁茂,有几根粗壮的枝桠恰好伸向仓库的屋顶。或许……可以从上面想办法。
他屏住呼吸,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,利用庭院中假山、树木的阴影,一点点向槐树靠近。每一步都落在最不易察觉的角落,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。看守仓库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内部、而且是如此刁钻的角度潜入,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院门和围墙方向。
终于,暮野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槐树,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。从这个角度,可以清晰地看到仓库屋顶是由瓦片覆盖,年久失修,有些地方已经塌陷。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枝干向仓库屋顶移动,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。
就在他即将踏上屋顶瓦片时,脚下的一根枯枝发出了极其轻微的“咔嚓”声。声音虽小,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!
仓库侧面阴影里的一道气息立刻动了!一个黑衣人警惕地抬头望向槐树方向!
暮野心中一惊,瞬间将身体紧紧贴在粗大的树干上,与树影融为一体,连呼吸都几乎停止。
那黑衣人狐疑地看了片刻,没发现什么异常,嘟囔了一句“风刮的吧”,又缩回了阴影里。
好险!暮野暗暗松了口气,更加谨慎。他等待了片刻,确认安全后,才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仓库屋顶上。瓦片冰凉,他猫着腰,迅速移动到屋顶中央一处看似最不牢固的地方。
他轻轻掀起几片瓦片,露出了下面的木质椽子和厚厚的灰尘。透过缝隙,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压抑的抽泣声传了出来。
他屏息向下望去。仓库内部空间很大,堆放着一些陈旧的农具和杂物。角落里,李素影和李素心被反绑着双手,蜷缩在地上,嘴里塞着破布。李素影脸上有清晰的泪痕,眼神中充满了恐惧,但似乎还在努力保持镇定,用身体护着瑟瑟发抖、年仅十三岁的妹妹李素心。旁边,有两个持刀的黑衣汉子看守着,正不耐烦地踱步。
“妈的,这差事真晦气,守着两个黄毛丫头。”一个矮胖的黑衣人抱怨道。
“少废话,郝爷吩咐了,这两个丫头是关键,尤其是大的那个,可能知道东西在哪。等郝爷回来亲自审问。”另一个高个黑衣人冷声道。
“郝爷去镇上抓那老婆子和小子,也不知道得手没有……”
“放心,郝爷出马,还能让那俩跑了?估计快回来了。到时候……嘿嘿……”矮胖黑衣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。
暮野眼中寒光一闪。不能再等了!郝爷一旦回来,守卫会更严密,救人更难!
他观察了一下仓库内部结构,心中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。他需要制造混乱,引开守卫的注意力,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,带人离开。
他轻轻将几片瓦片彻底挪开,弄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。然后,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布包——这是他从铁匠铺顺手拿的一些铁砂和火药末(原本是铁匠用来淬火或修补的),混合在一起。虽然威力不大,但制造声响和烟雾足够了。
他估算了一下位置,将布包用细绳吊着,缓缓从缺口垂下去,悬在距离地面一人多高、靠近仓库大门的方向。然后,他取出火折子,吹燃,点燃了布包的引信!
嗤嗤……引信迅速燃烧!
暮野立刻缩回头,双手扣住屋檐,身体如同荡秋千般,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仓库大门一侧的阴影里,紧贴着墙壁,如同蛰伏的猎豹。
“什么声音?”仓库内的矮胖黑衣人警觉地抬头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嘭!”一声不算响亮但异常突兀的爆炸声在仓库内响起!布包炸开,火星四溅,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!
“怎么回事?!”
“着火了?!”
两个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冲向爆炸点和冒烟的方向,警惕地挥舞着单刀。
就是现在!
暮野动了!他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,没有选择正门,而是直奔旁边一扇看似封死、实则门轴腐朽的侧窗!在接近的瞬间,他侧身沉肩,运足内劲,猛地一撞!
“哐当!”腐朽的窗棂应声而破!木屑纷飞中,暮野已如利箭般射入仓库!
他的目标明确——距离窗户较近的那个高个黑衣人!人在遭遇突发状况时,本能会朝向声源和威胁最大的方向,此刻高个黑衣人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暮野!
“小心!”矮胖黑衣人反应较快,听到破窗声急忙回头,但已经晚了!
暮野人未至,手中的半截尖锐窗棂木棍已脱手飞出,如同标枪般直取高个黑衣人的后心!同时,他脚下步伐连环,身体低伏,如同贴地疾行的毒蛇,直扑矮胖黑衣人!
高个黑衣人听到同伴警告,刚想转身,后心猛地一痛,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前推去,他难以置信地低头,看到一截带血的木棍从自己胸前透出!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矮胖黑衣人又惊又怒,挥刀劈向疾冲而来的暮野!“找死!”
暮野不闪不避,在刀锋即将临体的瞬间,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一扭,险之又险地避过刀锋,同时右手并指如戟,一记灌注内劲的“六合指”,精准狠辣地点向矮胖黑衣人持刀手腕的穴道!
“呃啊!”矮胖黑衣人只觉得手腕一麻,单刀险些脱手!他心中大骇,这少年的身手太快太刁钻了!
暮野得势不饶人,贴身近打,拳、掌、指、肘,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!《六合拳》近身短打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!矮胖黑衣人空有力气,却被暮野迅捷诡异的招式完全压制,节节败退,身上连连中招,气血翻腾!
“来人啊!有……”矮胖黑衣人想要呼喊求援,但暮野岂会给他机会?一记迅猛的“窝心脚”狠狠踹在他胸口!
“噗!”矮胖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,倒飞出去,重重撞在墙壁上,昏死过去。
从破窗而入到解决两名守卫,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次呼吸的时间!快得让角落里的李素影和李素心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!
“暮野!”李素影看清来人,美眸中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!
暮野来不及多说,一个箭步冲过去,用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匕首割断姐妹俩身上的绳索,扯掉她们嘴里的破布。
“快走!外面还有敌人!”暮野语速极快,拉起虚弱的李素影,又将吓坏了的李素心背在背上(她年纪小,吓得几乎走不动路)。
“我娘……”李素影急切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