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。众人只能看到林暮野的身体在剧烈颤抖,汗水、血水不断从他毛孔中渗出,将他染成一个血人。但他始终盘坐如钟,那眉心的光芒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,顽强地闪耀着。
苏宛白紧紧捂着嘴,泪水无声滑落。赵老大和阿旺拳头紧握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玄诚道长须发皆张,将毕生法力毫无保留地输入林暮野体内,助他维系着那脆弱的平衡。
三叔公则死死盯着能量流向,不时发出简短的指引,他那枯槁的身体也因紧张而微微颤抖。
不知过了多久,那星云物质的搏动开始逐渐减缓,散发出的躁动与混乱之意明显减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……平静。
涌入林暮野体内的能量洪流也开始变得细弱。
成功了!他们真的成功了!“渊瞳”内部积蓄千年的狂暴能量,被林暮野以身为桥,疏导、转化,大部分引入虚无,小部分被他自身的平衡之力净化、吸收,反而进一步巩固了他那独特的体质!
当最后一丝混乱能量被引导出去后,那团星云物质不再变幻形态,而是稳定成一个柔和、散发着纯净光芒的光团,如同一个沉睡的婴儿。那股古老、浩瀚的意志波动中,悲伤与疲惫依旧存在,但那份躁动与混乱已然消失。
林暮野身体一软,向前倒去。
“暮野!”苏宛白第一个冲上前,紧紧抱住了他。
林暮野虚弱地睁开眼,看到的是苏宛白梨花带雨却充满喜悦的脸,以及同伴们如释重负的表情。他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:“好像……成功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微弱,却仿佛天籁。
三叔公看着那团变得平和的光团,又看看虚弱却活着的林暮野,那空洞了数十年的眼中,终于滑落了两行浑浊的泪水。他喃喃道:“擎苍老祖……您看到了吗?林家……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……以身为桥,导邪归正……薪火相传……”
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,如同风中残烛。维持他存在的执念已经完成,他的使命,结束了。
“三叔公!”林暮野挣扎着想站起来。
三叔公对他露出一个解脱般的、极其微弱的笑容:“孩子……做得很好……林家……以后……交给你了……回家……带大家……回家……”
话音落下,他的身影彻底消散,化为点点荧光,融入了那团平和的光团之中,仿佛回归了祖辈守护的根源。
平台开始微微震动,周围那些混乱的时空碎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。脚下的黑色平台也变得不再稳定。
“此地即将闭合!我们必须立刻离开!”玄诚道长感应到空间的变化,急声道。
来时路已不可寻,但此刻,那团平和的光团(稳定后的“渊瞳”核心)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束,指向平台下方的某个方向。在那里,一个稳定的、如同镜面般的出口悄然打开,外面是正常的、蔚蓝的海水与天空!
希望之路,就在眼前!
赵老大和阿旺连忙上前,搀扶起虚弱不堪的林暮野。众人毫不犹豫,踏入了那道光束指引的出口。
一阵轻微的晕眩之后,他们发现自己漂浮在平静温暖的海水中,头顶是久违的、明媚的阳光。身后,那片笼罩了不知多少海域的浓雾与诡异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。
“我们……出来了?”阿旺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周,激动得语无伦次。
“出来了!真的出来了!”赵老大看着清澈的海水和蓝天,这个硬汉子也忍不住眼眶湿润。
苏宛白紧紧抱着林暮野,喜极而泣。
林暮野望着湛蓝的天空,感受着温暖的阳光,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释然的笑容。他做到了。他找到了第三条路,守护了同伴,终结了诅咒,也……找到了回家的方向。
遥远的、属于1940年的中国海岸线,已然在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