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 幽邃古道，薪火传承

黑暗，粘稠而窒息。

身后洞口方向传来的咆哮与撞击声渐渐变得沉闷，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墙壁。众人挤在狭窄逼仄的甬道中，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啜泣是这片死寂里唯一的声响。松明火把在跌入时几乎全部失落，仅剩玄诚道长手中一盏以秘法维持、光芒却摇曳欲灭的青铜油灯，勉强照亮周围几步方圆。
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岩石潮湿的霉味，与之前阴冢那令人作呕的煞气截然不同，这里的气息更为古老、沉凝，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千年。

“白狐……白狐它……”苏宛白声音哽咽，紧紧抓着林暮野冰凉的手，泪水无声滑落。那只通晓人性、为守护他们而付出生命的灵狐，最后的眼神如同烙印，深深刻在每个人心里。

林暮野脸色苍白如纸，身体因脱力和悲伤而微微颤抖，但他强行支撑着，反握住苏宛白的手，力道大得指节发白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已被碎石和泥土重新堵塞大半的来路方向，眼中充满了悲痛、愤怒，以及一种沉淀下来的、更为坚定的东西。

“它选择了自己的道，以生命践行了守护之诺。”玄诚道长声音沙哑，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敬意，“我等……愧受其恩。”他默默稽首，向着白狐逝去的方向行了一礼。油灯的光芒映照着他染血的道袍和苍老的面容，更显悲壮。

赵老大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石壁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，虎口崩裂，鲜血直流，他却浑然不觉，只是低吼道：“狗娘养的黑袍杂碎！老子迟早剁了他！”

阿旺和幸存的几个村民，包括二狗子母子，都蜷缩在角落，惊魂未定，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失去同伴、面对未知的恐惧。

“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。”林暮野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，声音虽然虚弱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，“那黑袍人不会善罢甘休，他暂时被混乱的阴兵和堵塞的洞口所阻，但迟早会追上来。我们必须尽快弄清这里是什么地方，找到出路。”

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扫视，努力适应着微弱的光线。这条甬道异常古老，脚下的石板磨损严重，两壁是开凿粗糙的岩石，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蛛网。甬道一路向下倾斜，深不见底，不知通往何处。

“道长，您能感知到什么吗？”林暮野看向玄诚。

玄诚道长闭目凝神片刻，缓缓摇头：“此地气息沉滞，隔绝内外，贫道的灵觉在此受到极大压制。只能隐约感觉到……这条甬道蕴含着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精纯厚重的……大地之气？与那阴冢的怨煞之气截然不同，似乎……更为正统，甚至带着一丝庇护之意。”

大地之气？庇护之意？

这个判断让众人心中稍安。至少，这里不像外面那样充满直接的恶意。

“走，往前探探。”林暮野当先迈步，他身体虚弱，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，但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四周。苏宛白和赵老大一左一右搀扶着他，玄诚道长持灯在前引路，阿旺则护着剩下的村民跟在最后。

甬道曲折向下，寂静得可怕，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。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，前方似乎开阔了一些，油灯的光芒勉强照出，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石厅的地方。

石厅不大，中央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青色石碑，石碑表面光滑，似乎曾经刻有文字，但岁月侵蚀，早已模糊不清。石碑后方，隐约可见三条岔路，分别通向不同的黑暗深处。

“有字！”眼尖的苏宛白指着石碑底部，“这里好像还能看清一点！”

众人凑近，借着微光，仔细辨认。那是一些极其古老的篆文，玄诚道长学识渊博，勉强能识得部分。

“镇……守……地脉……通……幽……”玄诚道长一字一顿地念着，眉头紧锁，“后面这几个字……是‘非……祀……勿……入’？还是‘非……时……勿……入’？磨损太严重了。”

“镇守地脉，通幽……非祀勿入？”林暮野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，脑中飞快思索，“地脉……难道这条甬道，与大地灵脉有关？通幽……是指通往幽冥，还是另有所指？非祀勿入……意思是，没有举行特定祭祀，不得入内？”

这石碑上的残文，似乎暗示着这条古老甬道并非寻常路径，而是负有特殊使命的通道。

“三条路，我们走哪条？”赵老大看着黑洞洞的岔路口，犯了难。

玄诚道长尝试用罗盘定位，但指针在这里疯狂旋转，毫无作用。他叹了口气：“此地气机混乱，无法分辨吉凶。”
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林暮野身上。经历了之前的种种，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，已然成了他们下意识依赖的主心骨。

林暮野没有立刻做出决定。他走到石碑前，伸出手，轻轻触摸那冰凉的碑身。他没有动用力量，只是纯粹地用指尖去感受那粗糙的质感，仿佛能透过岁月，触摸到一丝往昔的痕迹。

然后，他闭上眼睛，不再依赖视觉，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微妙的阴阳平衡之中。这一次，他并非向外感知，而是向内探寻，感受着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的细微共鸣。

此地既然有“大地之气”，而他体内的阴阳本源，从某种意义上说，亦是源于天地，或许能借此找到一丝指引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就在众人有些焦躁之时，林暮野忽然睁开了眼睛，目光径直投向了三条岔路中，最左边的那一条。

“走这边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，但眼神却异常坚定，“我感觉到……这边似乎有一丝微弱的、流动的‘生’气，虽然极其隐晦，但与其他两条路的死寂不同。”

这是一种直觉，一种建立在自身特殊体质和对能量敏锐感知基础上的判断。赌对了，或许能找到生机；赌错了，可能就是绝路。

但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
“信你！”苏宛白毫不犹豫。

“走！”赵老大握紧了拳头。

玄诚道长点了点头，持灯走向左边岔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