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管事颤抖的声音如同丧钟,敲在每个人的心头。远处镇子方向的火光与骚动,夹杂着隐约传来的惊恐尖叫,证实了最坏的猜想——那吞噬荒村的绿色梦魇,已如瘟疫般蔓延至此。
“怎么会这么快?!”赵老大又惊又怒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他们拼死逃出,以为拉开了距离,没想到灾难如影随形。
陈老先生脸色煞白,提着药箱的手微微发抖:“灾厄已至,此地……亦非善地矣。老夫需即刻回镇,家人尚在……”他语气急促,带着深深的忧虑。
“陈老,您回去太危险了!”苏宛白急忙道,虽然心系林暮野,但也不忍看老者涉险。
“顾不得许多了。”陈老先生摇头,看了一眼担架上气息奄奄的林暮野,叹道,“这位小哥……老夫无能,愧对。你们……好自为之。”说罢,他不再停留,提着药箱,步履蹒跚却又坚定地朝着镇子方向匆匆离去。
李管事更是心急如焚,对赵老大等人道:“诸位,对不住,我也得赶紧回镇子看看情况!你们……你们千万别靠近镇子,现在那里比哪里都危险!”说完,也慌慌张张地跑了。
转眼间,渔寮内只剩下玄诚道长、苏宛白、赵老大、阿旺和另外两个伤势较轻的村民,以及昏迷不醒的林暮野。远处镇子的混乱如同背景音,不断刺激着他们本就紧绷的神经。
希望的大门刚刚裂开一条缝隙,便被更深的绝望粗暴地关上。
“三日……只有三日……”苏宛白跪坐在林暮野身边,握着他冰冷的手, repeating the deadly countdown, her voice hollow. 陈老先生的诊断如同最后的通牒。
玄诚道长盘膝调息,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:“天无绝人之路。暮野小友命不该绝,我等亦不能放弃。”他看向赵老大,“赵施主,此地不宜久留。镇子生乱,难保不会波及此处。我们必须另寻隐秘之地安置,再从长计议。”
赵老大点头,强压下心中的焦躁:“道长说的是。这渔寮离镇子和河岸都太近,不安全。”他看向阿旺,“阿旺,你和铁柱(另一个村民)去附近探探,找个更隐蔽的落脚点,最好是高处,能观察四周情况。”
阿旺和铁柱应声而去。
渔寮内陷入短暂的沉默,只有林暮野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喧嚣。
苏宛白轻轻抚平林暮野额前散乱的发丝,泪水无声滑落,滴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。“暮野,你听见了吗?我们不会放弃你的,绝不会……”她低声呢喃,仿佛在对他说话,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玄诚道长凝神感知着林暮野体内的情况,那丝由净魂璃花和白狐灵晶余晖共同维系的生机,如同狂风中的烛火,摇曳不定,确实在缓慢而坚定地流逝。他尝试着再次渡入一丝真气,却感觉如同石沉大海,收效甚微。林暮野的经脉受损太严重,几乎无法承载和运转任何能量。
“天地灵粹……修为通玄……”玄诚道长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,眉头紧锁。前者乃是传说中的奇物,可遇不可求;后者更是凤毛麟角,在这兵荒马乱、妖邪频出的世道,去哪里寻找?
时间,是他们最大的敌人。
约莫一炷香后,阿旺和铁柱回来了。
“赵大哥,道长!”阿旺语气带着一丝急促,“我们在后面山坡上发现了一个山洞,位置很隐蔽,洞口被藤蔓(正常的)遮着,里面空间不小,而且干燥!”
这无疑是个好消息。
事不宜迟,众人立刻行动起来。赵老大和阿旺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,玄诚道长和苏宛白在一旁护卫,铁柱则负责断后和清除痕迹。他们迅速离开了河边的渔寮,借着夜色的掩护,向着阿旺所说的山洞转移。
山洞位于镇子侧面的一座小山包上,确实非常隐蔽。拨开垂落的藤蔓,里面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,空间足以容纳他们几人,而且空气流通,并无憋闷之感。
将林暮野妥善安置在洞内最干燥平坦的位置后,众人稍稍松了口气,但心情依旧沉重。
赵老大安排铁柱在洞口附近警戒,自己则和玄诚道长、苏宛白围坐在林暮野身边,商讨对策。
“三日时间,弹指即过。”赵老大声音低沉,“我们必须立刻决定,是去寻找那劳什子‘天地灵粹’,还是去碰运气找什么‘高人’?”
玄诚道长沉吟道:“天地灵粹,虚无缥缈。据古籍记载,或许在某些灵气汇聚的秘境,或是有大机缘之地方能孕育。而修为通玄者……贫道所知,当世几位隐居的前辈,最近的也在千里之外,三日之内,绝无可能抵达。”
这几乎是宣判了寻找外部援助的死刑。
“难道……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?”苏宛白抬起头,泪眼婆娑,眼中充满了不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