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魂殿重归死寂,唯有穹顶明珠散发着永恒不变的光芒,映照着空荡的大殿和四人沉重的心绪。那份跨越万古的托付,如同无形的枷锁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,尤其是林暮野。
他感受着心脏位置墨羽火种内那枚“守心”碎片传来的温润而坚实的波动,以及脑海中多出的那些关于钥匙碎片、魔主秘辛的零散信息,眼神愈发深邃。前路更加清晰,却也更加凶险。
“沿着殿后暗流,可通黑水河支流……”林暮野重复着英灵最后的指引,目光投向大殿后方那条幽深的通道。
没有时间伤感或犹豫。四人收拾心情,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。林暮野融合了“守心”碎片,实力再有精进,对守墨之力的运用也更加纯熟,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。苏宛白经过调息,净灵本源稳定了一些,虽然依旧无法发挥太大作用,但自保能力增强。铁柱和玄诚道长的伤势在丹药和林暮野守墨之力的滋养下,也好了五六成,至少不影响行动。
“走吧,此地不宜久留。玄冥那些人虽然暂时被甩脱,但难保不会找到其他方法追踪。”林暮野率先走向那条通道。
通道初时狭窄,仅容一人通过,脚下是湿滑的岩石。但行不过百步,眼前豁然开朗,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出现在眼前,河水不再是之前那种死寂的漆黑,而是带着一丝浑浊的土黄色,水流也明显湍急了许多,发出哗哗的声响。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土腥气。
“这应该就是通往黑水河支流的暗河了。”玄诚道长观察着水流方向说道。
河岸边,出乎意料地,竟然系着一条简陋却结实的木筏,旁边还堆放着几根备用的竹篙,仿佛早有准备。
“是那些英灵前辈为我们准备的?”苏宛白惊讶道。
林暮野点了点头,心中对那些逝去的先辈更加敬佩。他们不仅守护了万载,连后人离开的工具都考虑周全了。
四人登上木筏,由力气最大的铁柱和熟悉水性的玄诚道长负责撑篙,林暮野和苏宛白则负责警戒。木筏离开岸边,立刻被湍急的河水裹挟着,向着下游飞速驶去。
暗河两侧是嶙峋的岩壁,头顶偶尔有裂隙透下天光,显示他们正在逐渐离开地下深处。水流声在洞穴中回荡,更添几分幽深。
林暮野盘坐在木筏上,闭目凝神,一边巩固着新增的力量,一边梳理着脑海中关于“黑水城”和钥匙碎片的信息。
根据英灵传递的信息和之前紫袍人的供词,黑水城位于北方,是一座因黑水河航运而兴起的繁华大城,三教九流汇聚,龙蛇混杂。另一枚钥匙碎片——“执念”碎片,据说就流落在此城之中,因其特殊性质,可能会引动持有者或接触者内心深处的执念,从而显现出异常。
而幽冥殿显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,必然会在黑水城布下重兵,守株待兔。
“黑水城情况复杂,我们人生地不熟,需得小心行事。”林暮野睁开眼,对众人说道,“进城之后,先设法打听消息,了解城中的势力分布,尤其是幽冥殿可能渗透的角落。钥匙碎片的事情,不能张扬,需暗中查访。”
“暮野哥,你放心,俺们听你的!”铁柱瓮声瓮气地说道,用力撑了一下竹篙。
苏宛白也轻轻点头:“我会尽量收敛气息,不引起注意。”
玄诚道长抚须道:“贫道在北方道门中尚有几位旧识,或可提供些许助力,但需谨慎联系,以免打草惊蛇。”
计议已定,木筏在暗河中顺流而下,速度极快。约莫过了大半日,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人声,河道也逐渐开阔。终于,在穿过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后,眼前豁然开朗!
夕阳的余晖洒在宽阔的河面上,映出粼粼波光。两岸不再是荒芜的山壁,而是出现了农田、村舍,远处还能看到连绵的城郭轮廓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、炊烟和河水混合的气息,久违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。
他们终于离开了那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,重返人间。
“前面应该就是黑水河的主河道了,沿着这条河再往北不远,就是黑水城。”玄诚道长指着前方说道。
四人将木筏划到一处僻静的河湾靠岸,弃筏登岸。他们身上的衣物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破损不堪,沾满污迹,显得十分狼狈。这副模样进城,恐怕立刻就会引起注意。
“我们需要换身行头,弄点盘缠。”林暮野看了看四周,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渔村,炊烟袅袅。
他让三人在树林中等候,自己则身形一晃,如同鬼魅般掠向渔村。不多时,他便带回了几套干净的粗布衣服和一些散碎银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