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来客栈那间不起眼的客房内,空气仿佛凝固。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,映照着四张凝重至极的脸。
林暮野已将夜探所见所闻,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众人。当听到“力种”、“灵种”、“百魂祭”这些令人发指的词汇,以及城主府、驻军、漕帮高层尽数勾结的事实时,铁柱气得浑身发抖,一拳砸在桌面上,木屑纷飞,低吼道:“这群天杀的畜生!俺要撕了他们!”
苏宛白脸色苍白,紧紧抓住林暮野的手臂,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成为所谓的“灵种”,而是为那些被当作“种子”和“祭品”的无辜者感到揪心的痛苦。她的净灵体让她对这种极致的恶行有着更深的排斥与悲悯。
玄诚道长须发微颤,闭上双眼,默念了一声道号,再睁开时,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清光:“无量天尊!此等恶行,人神共愤!贫道纵然粉身碎骨,亦要阻此浩劫!”
林暮野感受着同伴们的愤怒与决心,心中那股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。他压了压手,示意众人冷静,声音低沉而清晰:“愤怒无用,我们必须冷静。敌人势大,几乎掌控了整个黑水城,我们力量薄弱,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。”
他走到桌前,用手指蘸了茶水,在桌面上快速勾勒出黑水城的简略地图,重点标出了“恒通典当”、“城主府”、“驻军大营”、“漕帮总舵”以及“城北张员外府”等关键位置。
“我们的目标有三个,”林暮野指尖点在地图上,“第一,阻止‘百魂祭’,救出所有被囚禁的‘种子’和即将成为祭品的无辜者。第二,找到并夺取钥匙碎片‘执念’,绝不能让它落入幽冥殿之手。第三,揭露甚至瓦解幽冥殿在此地的同盟,至少要让城主府和驻军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助纣为虐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:“时间紧迫,幽冥殿预计两天后就要进行‘采摘’和血祭。我们必须在这之前行动,而且要同时进行,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!”
“如何同时进行?”玄诚道长问道,“我们人手严重不足。”
“正因为人手不足,才要出其不意,攻其必救,让他们首尾难顾!”林暮野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“我的计划是——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!”
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:
“铁柱,你的任务最关键,也最危险。”林暮野看向铁柱,“我需要你明天想办法混入漕帮,最好是能接触到运输‘祭品’的环节。你不是力大吗?这正是你的优势。摸清他们关押和转运‘祭品’的地点、时间和路线。在我们发动总攻的那一刻,你需要制造混乱,最好能打开囚笼,放出那些被关押的人!”
铁柱用力拍着胸脯,尽管牵动了伤势也毫不在意:“包在俺身上!就算拼了这条命,俺也要把人都救出来!”
“道长,”林暮野又看向玄诚道长,“您德高望重,且与青云观清虚道长有旧。我需要您设法,在不暴露我们真实目的的前提下,将幽冥殿与城主府、驻军勾结,并准备进行邪恶血祭的消息,巧妙地泄露给清虚道长,并通过他,传递给城中其他可能还心存正义的士绅、以及……那些对现任城主和驻军统领不满的势力。我们要在舆论上,先撕开一道口子!同时,您也需要准备一些破邪、静心的符箓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玄诚道长抚须沉吟,眼中精光闪动:“此计甚妙。清虚虽看似不问世事,但心怀正气,得知此事,绝不会坐视。贫道知道该如何做了。”
“那俺们呢?”苏宛白急切地问道。
林暮野看着她,眼神柔和了些许,但语气依旧严肃:“宛白,你和我是这次行动的核心,也是诱饵。”
“诱饵?”苏宛白一怔。
“没错。”林暮野点头,“幽冥殿不是盯上你这个‘灵种’了吗?那我们就把自己送到他们面前去!明天,我们大张旗鼓地去城北张员外家,‘探望’那位同样被视为‘灵种’的张家小姐!”
此言一出,众人皆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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