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口内,空气仿佛凝固。铅灰色的天光透过藤蔓缝隙,在四人脸上投下斑驳而凝重的阴影。河面上那三艘静止的乌篷船,如同三只蛰伏的巨兽,沉默中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。
铁柱肌肉紧绷,几乎要按捺不住冲出去的冲动,被玄诚道长以眼神严厉制止。苏宛白指尖的净灵光球微微摇曳,映照出她眼中同样的惊疑不定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暮野身上,等待他的决断。
那个隐秘的手势,与影十三如出一辙。是巧合?是模仿?还是……真的来自同一阵营?
林暮野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,将所有的线索碎片拼凑、分析:
影十三送信指路,信息准确,助他们避开了官道埋伏。
信中提到“听雨楼”,与墨羽火种指向东南的感应吻合。
此刻河面船只做出相同手势,若为真,则是接应,能助他们快速脱离险境;若为假,则是请君入瓮的致命陷阱。
墨羽火种的微弱感应指向船只,这极不寻常。碎片能量为何会出现在“自己人”的船上?是作为信物?是封印物?还是……被对方缴获的战利品?
风险与机遇并存。信任,可能踏入坦途,也可能万劫不复。怀疑,可能保全一时,但会错失良机,并可能被前后夹击。
时间不多了!身后暗河中那若有若无的被追踪感,如同渐渐收紧的绞索。
林暮野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他选择赌一把!赌那位“故人”至少在目前阶段,目标与幽冥殿不一致,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;赌这手势是真实的身份标识!
但他不会将所有人的性命寄托于单纯的信任。
“铁柱,道长,宛白,”林暮野声音压得极低,语速飞快,“我决定出去。但你们留在洞内接应。若情况有变,不必管我,立刻沿暗河原路返回,另寻出路!”
“不行!”苏宛白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,眼中满是担忧。
“林大哥,俺跟你一起去!”铁柱急道。
玄诚道长也眉头紧锁:“林小友,此举太过冒险!”
“这是命令!”林暮野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我必须去确认。只有我出去,万一有诈,你们还能有机会。若一起出去,被一网打尽,就全完了!”他深深看了苏宛白一眼,“相信我。”
苏宛白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不容更改的决心,以及那份深藏的谨慎。她缓缓松开手,指尖微微颤抖,最终重重点头:“……小心。”
林暮野不再犹豫,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,守墨之力暗自流转,护住要害。他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,悄无声息地滑出洞口,落入冰凉的河水中,并未激起多大水花。他没有立刻游向船只,而是借着岸边礁石的掩护,潜泳了十余丈,才在一个距离中间那艘乌篷船较近的位置,缓缓冒出头来。
他刚一露头,三艘船上,那三名原本看似悠闲的“船夫”目光瞬间锁定了他!动作整齐划一,显示出极高的训练素养。但出乎意料,他们并未发动攻击,也没有呼喊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中间那艘船上,那个之前打过手势的汉子,朝着林暮野微微颔首,再次快速做出了那个三指并拢、拇指与小指相扣指向眉心的手势,然后侧身,做了一个“请上船”的动作。
林暮野心中稍定,但警惕未松。他深吸一口气,不再犹豫,迅速游向那艘船。靠近船舷时,那汉子伸出手,林暮野借力一跃,轻巧地翻上了船板,身上的河水滴滴答答落下。
船板干燥整洁,除了这汉子,舱内似乎还有人,但看不真切。那汉子约莫四十岁年纪,面容普通,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那种,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明锐利,气息沉稳内敛,是个高手。
“林公子,幸会。”汉子拱手,声音平淡无波,“在下荆十三,奉主人之命,在此接应。”他直接道出了代号,与“影十三”格式相同,更添几分可信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