哒哒哒。
多弗朗明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踩在风车村新铺的石板路上,那双尖头皮鞋发出哒哒的脆响。
身后的托雷波尔拖着两条长长的鼻涕,像是一只巨大的蜗牛,黏糊糊地蠕动着。
“多弗,多弗!这里比想象中的要热闹很多啊。”
托雷波尔把脸凑近,那股腐烂的甜腻气味直冲多弗朗明哥的鼻腔。
“海军,海贼,革命军,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安然无恙的相处,真是不可思议啊。”
多弗朗明哥没有理会部下的聒噪。
他的墨镜倒映着街道两旁的景象。
街道两旁的景象有些魔幻。
原本简朴的渔村木屋被推倒了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风格迥异的建筑。
有的像是从马林梵多直接搬来的白色要塞风格,那是海军的驻地;有的则是充满暴发户气息的金漆别墅,门口甚至还蹲着两只纯金打造的狮子,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海贼的手笔。
甚至还能看到几个穿着革命军斗篷的人,正蹲在路边和几个鱼人讨价还价,争论着某种深海特产的价格。
“真是个疯掉的世界。”
多弗朗明哥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,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越发明显。
“多弗,我们要不要也在这里买块地?”
托雷波尔吸溜着那条永远擦不干净的鼻涕,手里还提着那个标志性的梅花权杖,像个巨大的软体动物一样凑了过来。
“这里的地价肯定会涨!我有预感,这可是大生意!”
“闭嘴,托雷波尔。”
多弗朗明哥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。
如果是以前,他或许会对这种囤地皮的生意感兴趣,但不是现在,这样最会亵渎他朝圣的决心。
他来这里,是为了更纯粹的东西。
力量。
足以颠覆这个世界,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龙人拉下神坛的力量。
一行人穿过热闹的集市。
这里的居民似乎已经习惯了各路大人物的出现,哪怕看到七武海招摇过市,也不过是多看两眼,然后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。
甚至有个卖鱼的大婶,因为迪亚曼蒂的披风扫到了她的鱼摊,直接拿着杀鱼刀指着那位堂吉诃德家族的最高干部骂了一通。
而向来残暴的迪亚曼蒂,竟然只是黑着脸赔了笑,扔下几枚硬币匆匆离开。
“咈咈咈……规矩。”
多弗朗明哥眼中的笑意更深了。
这种绝对的秩序,这种凌驾于暴力之上的威慑力,真是让人着迷。
就在这时。
多弗朗明哥的脚步猛地一顿。
那双藏在红色墨镜后的瞳孔,在这一瞬间剧烈收缩,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物。
他的身体僵硬得像是一块石头,原本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势,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灭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多弗?”
走在后面的琵卡差点撞上自家少主的后背,发出尖细疑惑的声音。
多弗朗明哥没有回应。
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额头上,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,流过脸颊,最后滴落在干燥的石板路上,摔得粉碎。
在前方大概十米远的地方。
一个穿着淡色碎花衬衫,戴着一顶宽檐草帽的身影,正站在一个水果摊前。
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“游客”。
身形修长,甚至有些单薄。
手里拿着一个刚买的橘子,正低头打量着。
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、来风车村度假的贵族子弟。
但多弗朗明哥的灵魂都在颤栗。
那种感觉。
那种刻在骨髓里的、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和敬畏。
即使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几十年,即使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,即使他自诩为地下的王者。
但在见到这个背影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