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借着这一窜之力,卓力格图被硬生生从坑边缘拽了上来,两人重重摔在相对坚实的地面上。而卓力格图那匹可怜的马,带着一声绝望的长嘶,彻底消失在了深坑的黑暗中。
追兵的声音已经很近了,火把的光亮在雾气中影影绰绰。
“走!”卓力格图拉起林晚,看了一眼深坑,眼中闪过一丝痛色,随即被决绝取代。“前面不远,圣路分岔,一条往西北去星宿海,另一条……通往南边的野狐坡方向。”
他深深地看着林晚:“我们必须分开走。他们主要的目标是你和盒子。我往西北引开他们,你往南,去野狐坡!那里靠近红旗牧场的地界,碎叶城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大规模搜捕!”
“不行!太危险了!”林晚立刻反对。
“这是唯一的办法!”卓力格图语气急促而坚定,“我对草原熟悉,能甩掉他们!你带着盒子往南,记住,一直往南,看到三棵呈品字形的枯树,就离野狐坡不远了!”
他不容林晚再反驳,将一个小皮囊塞到她手里:“里面是剩下的‘月亮泪’和一点肉干。快走!”
说完,他猛地站起身,朝着西北方向发出几声悠长而挑衅的呼哨,随即转身冲入浓雾之中。
很快,追兵的火光和呼喝声便朝着卓力格图的方向追了过去。
林晚站在原地,握着尚有少年体温的皮囊,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。浓雾弥漫,四周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和脚下地面偶尔传来的龟裂轻响。
她看了一眼卓力格图消失的方向,又看了看南方未知的路径,最终咬紧下唇,翻身上了仅剩的马匹。
“往南……”她低声自语,一抖缰绳,策马冲入了通往野狐坡方向的迷雾。
接下来的路途,是她一生中最孤独、最艰难的跋涉。死亡盆的南麓同样危机四伏,她靠着卓力格图教导的辨位方法和一点点运气,艰难穿行。干粮很快耗尽,水囊也见了底,全靠“月亮泪”野果支撑。马匹最终也累倒在一条浅溪边,她只能徒步。
不知走了几天,当她终于看到那三棵卓力格图所说的、呈品字形矗立的枯树时,整个人几乎已经虚脱。衣衫褴褛,嘴唇干裂出血,唯有那双眼睛,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与别离,而沉淀出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。
她挣扎着爬上野狐坡那个熟悉的土丘。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四周是齐腰深的草海,风吹过,掀起层层绿浪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美丽,却暗藏杀机。
她找到之前过夜的那块岩石背风处,蜷缩下来。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仿佛都被抽干,怀中的木盒冰冷而沉重。卓力格图生死未卜,前路漫漫,星宿海遥不可及。
夜色降临,草原的气温骤降。远处传来的、不知名野兽的悠长嚎叫,让她抱紧了膝盖。
后半夜,她被一阵极其轻微的、不同于风声的“沙沙”声惊醒。那声音很密集,正从四面八方向土丘包围过来!
幽绿的光点,如同鬼火般在草丛中闪烁。
是草原豺!它们又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