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 你反了天了!” 见此,张嬷嬷终于找回了声音,尖利得像指甲刮过铁皮,“一个傻子,也敢对夫人跟前的人动手?我看你是活腻了!”
南木没理她,脑子里像有无数根线在缠结、拉扯。
刚才那记耳光,完全是身体的本能 —— 像看到毒蛇要扑过来时,手会下意识地挥开。
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情绪顺着血脉涌上来,带着委屈、愤怒,还有一丝不甘的怨恨。
这波情绪不属于她,却和这具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贴合在一起,像沉在水底的落叶,平时看不见,一动就浮了上来。
“可怜的姑娘……” 南木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。
她这是穿越了????可是却没有前世的记忆。不,确切地说,是转世了!
她抬眼看向张嬷嬷,刚才那股陌生的情绪又翻涌上来,带着对这张脸的憎恶。
张嬷嬷还在跳脚:“小贱蹄子,等我回禀夫人,看她怎么扒了你的皮!”
南木缓缓转头,那双刚从混沌中挣脱的眼睛,此刻清亮得惊人。
她没看张嬷嬷,视线落在虚空里,在心里对那缕尚未散尽的残魂起誓:“既占了你的身体,你的事,就是我的事。”
“护着你的人,我会护。欺辱你的人,我会讨回来。”
誓言毕,周身那股不甘的情绪似乎轻轻颤了一下,随即像被温水融化的冰,渐渐淡了下去。
南木松了口气,却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空茫攫住。
这具身体是王府三小姐苏南木,十五岁,可她自己呢?
她来自哪里?叫什么?过去经历过什么?
脑海里一片空白,像被大雪覆盖的原野,干净得没有一点痕迹。
没有名字(“南木” 这个称呼,是刚才情急之下从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抓来的),没有过往,没有那些本该刻骨铭心的人和事。
仿佛她生来就是一缕孤魂,飘到这里,才借了这具身体落地。
“我是谁……” 她下意识地呢喃出声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张嬷嬷没听清,只当她怕了,越发嚣张:“知道怕了?现在磕头求饶也晚了!”
南木没理她,指尖轻轻攥紧了身下的褥子。陌生的环境,陌生的人,空茫的记忆,还有这具孱弱的身体…… 未来的路,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走。
可她骨子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韧劲,此刻却悄然冒了头。
忘了就忘了吧。
至少现在,她有了一具能呼吸的身体,有了需要守护的人,有了必须讨还的债。
这些,足够支撑她走下去了。
“小翠,我累了,将无关人等都赶出去,再给项嬷嬷请个郎中。”
她扬声唤道,目光落在门口那两个欲走不走的婆子身上,“你们,去弄些炭火来。”
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像雨后初晴的天空,干净,且有力量。
还欲大声叫嚣的张嬷嬷看着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大小姐,心里莫名地发怵,张了张嘴,竟没敢再骂出声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,可这简陋的屋子里,却仿佛有什么东西,正在悄然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