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西跨院凄冷的日子里,南木偶尔会突然喊 “娘”,声音含糊,带着哭腔,项嬷嬷就抱着她,一遍遍地拍着背:“小姐乖,有老奴在……”
可窗外的风声里,总夹杂着别处传来的笑语,衬得这残院愈发冷清,像座被世界遗忘的冰窖。
这些经历像针尖,密密麻麻扎在南木的记忆里。
“镇南王府,一大家子……” 南木对着夜色,一字一顿地念着名字,每个字都像淬了冰,“你们欠的,我会一笔一笔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”
窗外的风透过破洞吹进来,身体和思绪一样冷。
她缓缓抬手,按住头顶百会穴的位置,那里早已没有了针,却仿佛还残留着当年的刺痛。
当年那个吓傻了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,现在她来了,她要亲手撕开这王府层层伪装。
夜很长,但她知道,天总会亮的。而那些藏在暗处的针,总有一天会被她一根根拔出来,让阳光照进那些最肮脏的角落。
天光大亮时,西跨院的积雪已经没过了门槛,老槐树的枝桠上堆着蓬松的雪,像开满了白色的花。
小翠踩着没膝的雪去灶房,刚掀开破棉门帘,就被冻得缩了缩脖子 —— 灶台上的铁锅结着层薄冰,连舀水的瓢都冻在了缸沿上。
“小姐,灶房冰着呢,我先烧点热水……” 她搓着冻红的手往回走,却被南木拉住了。
南木坐在炕边,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红润,眼神亮得像雪地里的光:“不用忙,让嬷嬷也过来。”
项嬷嬷昨晚咳了半宿,此刻正扶着墙想下床,听见南木的声音,身子顿了顿。
南木立刻起身,亲自把她扶到自己床上,又让小翠把嬷嬷床上打满补丁的破被抱过来,三人围着被子坐在一起,被筒里的暖意总算驱散了些寒气。
“嬷嬷,小翠,” 南木的声音清晰平稳,每个字都像落在实处,“你们别急,听我说。我好了,以前的事,我也记起来了。”
项嬷嬷的手抖了抖,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出光:“小姐…… 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我不傻了,也不糊涂了。”
南木握住她的手,指尖的温度透过粗布传递过去,“那些欺负过我们的,那些藏在暗处的勾当,我都要查清楚。但现在还不是时候,在我没想出法子前,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我好了。”
小翠的眼泪 “唰” 地掉了下来:“小姐…… 是真的吗…… 你终于好了!”
她想放声大哭,又怕被外面的人听见,只能死死捂住嘴,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项嬷嬷摸着南木的脸颊,见她吐字清楚,眼神里再没有半分痴傻的空茫,突然老泪纵横,攥着她的手反复念叨:“老天保佑…… 老天保佑啊……南老爷呀,老天开眼了啊!”
南木等她们情绪稍定,才压低声音问:“嬷嬷,当年王府接管南府时,那些家产…… 可有清单?”
项嬷嬷眼神一凛,从枕边摸出把锈迹斑斑的小剪刀,小心地剪开南木那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夹层 —— 里面裹着张泛黄的棉纸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南府的田产、铺面、银钱数目,连库房里的几箱名贵药材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“这是……” 南木看着清单上的字迹,指尖微微发颤。
“南府的管事是老奴的远房侄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