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当年王府派人来接管南府财产,老奴怕他们做手脚,就让侄子偷偷抄了一份,在交接盖章时偷偷放在一起盖了两府的章印。想着万一有朝一日…… 总能留个凭证。又怕被有心人发现,就藏在小姐棉袄里,谁也找不到。”
棉纸边缘已经磨损,墨迹却依旧清晰,像南府最后的余温。
南木将清单折好,重新塞回棉袄夹层,让嬷嬷重新缝上:“这是我们最后的底气,得收好。”
“小姐,还有一本书,是当年老爷千叮万嘱让老奴要交给小姐的,是南家世代行医的宝典”。
项嬷嬷压低声音,小翠忙到门外去看了看,确认没人盯着。
“本来是要给小姐看的,可小姐一到王府就……老奴怕被人抢去,就埋在屋里墙角边”。
就完,项嬷嬷下床,让小翠将用油布包着的一卷书挖了出来。
南木打开一看,《南氏秘脉经》,这书不过三寸厚,纸页是特制的桑皮纸,黄中带褐,摸上去像揉过的皮革,水火不侵。
开篇第一页没有字,只有幅朱笔绘的人体经络图,线条细如发丝,却比寻常医书多了三道隐脉,分别藏在锁骨深处、后腰命门旁、足底涌泉下 。
这是南家先祖几代人的心血,耗费百年,在近百名疑难杂症患者身上勘破的 “秘脉”,寻常医者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察觉。
书里的字迹换了七八个,最早的是簪花小楷,笔锋娟秀,是南家第三代女医南婉儿所书,记的多是妇科奇症。
如 “产后血崩不止,取陈年艾叶与藕节同煎,辅以舌下放血,三刻可止”,旁注还画了个小小的艾草图案,带着点女儿家的细致。
随后是第五代传人南志昭记录的骨科,记载着断骨重接,骨死再生等秘方。
中间几卷是行草,笔力遒劲,墨色深沉,是南家第七代传人南鹤龄的手笔。
他对毒理有研究,书页里夹着几片干枯的毒草标本,其中一片紫黑色的叶子旁写着:“断肠草与曼陀罗相混,可制迷药,解药需取凌晨带露的金银花根,以温酒送服,迟则攻心。”
字迹边缘有淡淡的焦痕,想来是当年试药时不慎溅上的火星烧的。
最末几页是蝇头小楷,墨迹较新,是南木母亲南依在闺中所书。
她擅长儿科,记了许多孩童急病的治法,比如 “小儿惊风,莫用猛药,取薄荷尖三钱,蘸母乳点于鼻翼,轻揉百会穴,半刻即醒”。
旁边还歪歪扭扭画了个笑脸,想来是记的时候,少女的俏皮吧。
可惜南依后来被困在王府一身医术无处发挥,更可怜的是不善于宅斗的一代名医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。
书里最珍贵的,是夹在倒数第二页的一张羊皮纸,上面用朱砂画着 “回阳九针” 的图谱。
九根银针的位置与寻常针灸不同,最后一针需扎在头顶百会穴旁的 “隐窍”,能吊住一口气,为垂危之人争取生机 。
当年南依生产血崩,就是南圣手用这针法起死回生,保母女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