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清晨的风带着初冬的清冽，像一把微凉的梳子，刮过脸颊时带着细碎的痒意。林辰裹紧了身上那件浅灰色的薄外套，外套的袖口被他挽了两圈，露出手腕上那块老旧的电子表，屏幕上的数字正跳到七点十五分。他左手提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袋，里面是昨晚和妻子苏晚一起准备的点心——两盒蔓越莓曲奇，还有一兜洗得干干净净的砂糖橘，黄澄澄的果子隔着塑料袋都能闻到清甜的香气。右手拎着的帆布包里，装着两瓶温水和两条擦汗的毛巾，是苏晚特意叮嘱他带上的，说公益活动难免要出力，别渴着也别累着。
他脚步轻快地朝着城西的幸福苑小区走去，脚下的运动鞋踩在结了层薄霜的人行道上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街道上的行人还不算多，大多是晨起锻炼的老人，穿着厚厚的棉袄，手里甩着太极剑，动作慢悠悠的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。路边的早餐摊已经支棱起来了，铁皮炉子烧得通红，油条在油锅里翻滚着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，金黄酥脆的模样勾得人胃里直泛酸水。豆浆的醇厚香气混着油条的焦香，还有蒸笼里肉包子的鲜味儿，一股脑儿地钻进鼻腔，在冷冽的空气里弥漫开来，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。
林辰路过一个卖豆腐脑的摊子时，摊主李大爷笑着和他打招呼：“小林，今天这么早？又去做啥好事啊？”李大爷的摊子在这条街摆了五年，林辰和苏晚偶尔会来吃早餐，一来二去就熟了。
“李大爷早！”林辰笑着摆摆手，“今天去社区参加志愿者活动，清理河道垃圾。”
“好小子，有出息！”李大爷竖起大拇指，用长柄勺子敲了敲锅沿，“中午回来大爷给你盛碗稠的豆腐脑，多加卤子！”
“谢大爷！”林辰笑着应下，脚步没停，拐过街角就看到了幸福苑小区的大门，门口挂着的“社区服务中心”牌子在晨光里格外醒目。
按照和张鹏的约定，两人要在小区门口的社区服务中心集合。林辰赶到的时候，张鹏已经到了，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，正靠在栏杆上玩手机，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。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的年轻女孩，马甲上印着“幸福苑社区志愿者”的白色字样，女孩梳着利落的马尾辫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，手里拿着一叠宣传单，正低头和张鹏说着什么。
“林辰，这边！”张鹏听到脚步声，抬头看到他，立刻挥了挥手，把手机揣进兜里，快步迎了上来。他伸手拍了拍林辰的肩膀，笑着介绍道：“这是我表姐，王芳，在社区服务中心负责志愿者活动这块儿的。表姐，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同事，林辰，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，人特靠谱。”
王芳闻言，立刻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，她的眼睛弯弯的，像两轮月牙，主动伸出手：“你好林辰，欢迎来参加我们的志愿者活动！早就听张鹏提起你了，说你工作认真，人也热心。今天辛苦大家了，咱们的任务是清理城东惠民河的河道垃圾，顺便给沿岸的绿植浇浇水，都是些体力活，累了就说一声，别硬扛。”
她的手掌温暖而干燥，握起来很舒服。林辰连忙伸出手和她握了握，指尖相触的瞬间，他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薄茧，想来是经常组织这类活动，没少干活。“你好王芳姐，”林辰的语气带着真诚的笑意，“能为社区出份力，我很乐意。再说了，平时上班总坐着，正好趁这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。”
说话间，又陆续来了十几个志愿者，大多是附近的居民，有提着菜篮子的大妈，也有穿着校服的学生，还有几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，应该是放假的大学生。王芳招呼着大家在社区服务中心门口的空地上集合，她从身后的储物柜里拿出一摞红色的志愿者马甲和几盒橡胶手套，挨个儿分发下去。“大家把马甲穿上，手套戴好了，别被树枝划到手。”她一边发，一边叮嘱，“垃圾袋和夹子在那边的三轮车里，每个人领两个垃圾袋，一个装可回收的塑料瓶、易拉罐，一个装不可回收的塑料袋、烟头。水桶在车后座，两个人分一个就行，绿化带里的冬青和月季都得浇点水，这几天天干。”
她的声音清亮，条理清晰，几句话就把注意事项交代得明明白白。林辰接过马甲套在身上，红色的布料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，他低头系着扣子，眼角的余光瞥见张鹏正手忙脚乱地套马甲，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大妈，吓得连忙道歉，引得周围人一阵善意的哄笑。
等所有人都领好工具，王芳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，扬起声音：“好了，人都到齐了，咱们出发吧！沿着河边走，别掉队，注意脚下安全！”
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惠民河的方向走去，红色的马甲连成一片，像一条流动的红绸带，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惹眼。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，有几个小朋友还指着他们喊：“妈妈你看，志愿者叔叔阿姨！”
惠民河是贯穿老城区的一条小河，河道不宽，两岸种着垂柳和冬青，曾经一度因为附近菜市场的垃圾堆积、小作坊的污水排放，变得浑浊发臭，河面上漂浮着塑料袋和烂菜叶，夏天的时候更是蚊虫滋生，成了附近居民的一块心病。后来社区牵头组织了几次河道清理活动，又联合环保部门对周边的排污口进行了整治，还在河边立了“禁止乱扔垃圾”的警示牌，河水才渐渐清澈起来，偶尔还能看到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。但沿岸的绿化带里，还是经常会有被风吹来的塑料袋、饮料瓶，还有一些遛狗的人随手丢弃的纸巾，需要定期清理。
一行人走到河边，王芳简单地分了工，每个人负责一段河岸。林辰和张鹏被分到了同一段，是靠近石桥的位置，这里的绿化带长得格外茂密，冬青的叶子油绿发亮，月季的枝条虽然枯了，但还留着几片残叶，垃圾很容易藏在草丛里，清理起来格外费劲。
林辰接过夹子和垃圾袋，戴上手套，便弯腰开始忙活起来。他的动作很细致，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过每一寸草丛，连角落里的烟头都不放过。一个被揉成一团的塑料袋缠在了冬青的枝条上，他小心翼翼地用夹子夹住塑料袋的一角，生怕扯断了树枝，轻轻一扯，塑料袋就乖乖地落进了垃圾袋里。张鹏在他旁边，手里的夹子却不太听使唤，夹了好几次都没夹住一个飘在草叶上的塑料瓶，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。
初冬的风有些冷，吹得人脸颊发麻，耳朵也冻得通红。可没一会儿，林辰的额头就渗出了薄汗，他抬手抹了一把，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，滴进了马甲的领口。自从体能强化到8.5之后，他的耐力好了很多，弯腰、蹲起、伸手，这样的动作反复做了几十次，也丝毫没有觉得累，反而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，比在健身房撸铁还要舒服。
倒是一旁的张鹏，没干多久就撑不住了，他把夹子往地上一扔，一屁股瘫坐在河边的石阶上，双手扶着腰，龇牙咧嘴地直喊累。“不行了不行了，”他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起伏着，看着林辰麻利的动作，忍不住吐槽，“林辰，你这体能也太好了吧？跟开了挂一样！我这才捡了半袋垃圾，就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，感觉我的老腰都要断了。早知道这么累，我就不该听我表姐的话，在家睡懒觉不香吗？”
林辰闻言，直起身笑了笑，他走到张鹏身边，从帆布包里拿出一瓶温水递过去：“慢点喝，别呛着。”他看着张鹏咕咚咕咚地灌了半瓶水，才接着说，“你就是平时缺乏锻炼，天天坐在办公室里，下班就躺着玩手机，不运动当然扛不住。多练练就好了，下次再参加活动，保证你比现在轻松。”
张鹏撇撇嘴，把空瓶子递给林辰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辰的垃圾袋上——里面已经装了大半袋垃圾，塑料瓶、塑料袋、烟头，分门别类地放着，整整齐齐。他心里暗暗佩服，嘴上却不肯认输：“哼，下次我肯定比你厉害。”
林辰笑了笑，没反驳，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。那棵柳树的树干很粗，树皮裂开了一道道纹路，树根的缝隙里卡着一个塑料瓶，瓶身已经被泥土埋了一半，露在外面的部分沾着青苔，用夹子根本够不着。林辰没有犹豫，直接蹲下身，他的膝盖碰到了冰凉的地面，裤腿被打湿了一片，他却毫不在意。他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扒开树根周围的泥土，指尖蹭到了冰凉湿润的泥土，还沾到了几片落叶，却丝毫没有觉得脏。他的手指很灵活，轻轻一抠，就把那个塑料瓶从缝隙里取了出来，瓶身上还沾着一小块泥土，他随手在草地上蹭了蹭，才扔进了可回收的垃圾袋里。
“你也太拼了吧？”张鹏看着他的动作，眼睛都直了，他凑过来，指着那个塑料瓶，“这瓶子都埋这么深了，就算不捡也没人发现，没必要这么较真吧？”
林辰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，他的指尖沾着泥点，却显得格外干净。他看着张鹏，语气认真：“既然来了，就把事情做好。我们来做志愿者，不是为了走个过场，是真的想让这条河变得干净。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嫌麻烦，那岂不是白来了一趟？”
他的话音刚落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，带着几分赞许：“小伙子，说得对！做事就得有这份认真劲儿！”
林辰回头一看，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，他的头发像雪一样白，梳得整整齐齐，脸上布满了皱纹，却精神矍铄。老人拄着一根枣红色的拐杖，拐杖的底端包着橡胶垫，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蓝白格子的布袋子，袋子鼓鼓囊囊的，不知道装着什么。老人站在不远处，目光落在林辰身上，眼里满是赞许。“我住在这附近的幸福苑，天天都来河边散步，看着这条河一点点变样。”老人缓缓开口，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，“以前啊，这河里的垃圾多得很，河水黑得像墨汁，走过去都得捂着鼻子。多亏了你们这些志愿者，一趟趟地来清理，还有社区的干部，天天盯着排污口，这河水才渐渐清起来。现在啊，我每天都能在河边遛弯，看着水里的鱼，心里别提多舒坦了。”
林辰看着老人慈祥的面容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，他笑了笑，语气谦逊：“大爷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维护河道的干净，本来就是我们每个居民的责任。”
老人点点头，脸上的笑容更浓了，他慢慢走到林辰面前，小心翼翼地打开手里的布袋子，里面是几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苹果，红彤彤的，还带着水珠。“天气冷，你们忙活了这么久，肯定又累又渴，吃个苹果暖暖身子吧。”老人拿起两个苹果，就要往林辰手里塞，“这是我自己家种的，没打农药，甜着呢！”
林辰连忙摆手，往后退了一步：“大爷，不用了，真的不用。我们自己带了水，您留着自己吃吧。”
“拿着吧拿着吧，”老人不由分说地把苹果塞进林辰手里，他的手掌粗糙，却带着温暖的温度，“我家里多的是，这几个不算啥。你们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，吃两个苹果算什么？别跟大爷客气。”
林辰拗不过老人，只好收下苹果。苹果的表皮凉凉的，却带着老人手心的温度，那温度透过果皮，一直暖到了心里。他看着老人蹒跚离去的背影，看着老人的拐杖在地面上敲出笃笃的声响，看着红色的马甲在老人的视线里渐渐模糊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满足感。这种感觉，比拿到项目奖金、比提升体能数值，还要让人开心。
不知不觉间，两个小时的时间悄然过去。太阳渐渐升高，阳光洒在河面上，波光粼粼的，像撒了一层碎金。原本脏乱的河岸，被清理得干干净净，草丛里再也看不到垃圾的踪影，绿化带里的绿植被浇上了水，叶片上挂着水珠，在阳光的照耀下，显得格外生机勃勃。王芳看着焕然一新的河岸，满意地笑了，她拍了拍手，扬起声音：“大家辛苦了！今天的活动圆满结束！垃圾袋都放在三轮车里，我待会儿会送到回收站。大家把马甲和手套还回来，路上注意安全！”
众人欢呼一声，纷纷放下手里的工具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，却又洋溢着满足的笑容。有几个大妈还在互相展示自己的“战果”，比着谁捡的垃圾多，笑声在河边回荡。林辰看着自己手里满满当当的两个垃圾袋，又看了看清澈的河水，水里倒映着蓝天白云，还有岸边红色的马甲，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。
就在这时，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清脆的提示音，像风铃一样悦耳——
【叮——检测到宿主完成公益活动，累计服务时长2.5小时，完成任务要求！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