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斜照在烧焦的土地上，废墟边的断柱拉出长长的影子。林小满单膝跪地，裂空古剑插在面前，剑柄还在轻轻颤动，仿佛刚才那一斩的威力还没散尽。
他喘了口气，手指抠进泥土，借力慢慢站了起来。
右臂上的红线已经断了、消失了，但皮肤底下还是有点异样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沉睡着没醒来。他没多想，抬头望向东边——天边发白，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苏婉儿快步走过来扶住他的胳膊：“别硬撑了，伤还没好。”
“死不了。”他咧嘴一笑，声音沙哑，“你们呢？都还好吧？”
柳如烟靠在一块残破的石碑旁，脸色苍白，手指按着眉心，像是在压住脑子里的震荡。她点点头：“神识受了点伤，断了几根联系，人没事。”
慕容雪站在不远处，正把断掉的剑扛回肩上，左肩还在流血，衣服也被撕开一大块。“你说啥？”她冷笑一声，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？下一波打哪儿，等你下令呢。”
林小满看着她们，一个都没退，一个都没倒下。
他忽然觉得胸口发热，不是因为伤，而是心里那股憋了很久的东西，终于松开了。
他抬起手，先握住苏婉儿的手腕，力气不大，但很稳。
“是你。”他说，“当初王家来提亲，你说‘我苏婉儿这辈子只认林小满做道侣’，全场都炸了锅，我当时还在想，这女人是不是疯了。”
苏婉儿一愣，随即笑了：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”
“后悔个屁。”他摇头，“我要是敢退一步，你不立马拿商会账本砸死我？”
她轻轻推了他一下，眼里却闪着光。
他又走到柳如烟面前，伸手搭在她肩上：“你是那个为了听一条消息，宁愿烧掉半条命的人。上次你在仙府里昏了三个月，桃林的毒藤都枯了一片，就为了保住你那一丝意识。”
柳如烟低头，声音很轻：“可你也把我救回来了。要不是你用自己的本源温养我，我早就散了。”
“那就扯平了。”他认真地说，“从今往后，我不许你再一个人去拼命，钻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。”
她抬头看他，终于点了点头。
最后，他走到慕容雪面前。
两人对视，谁都没说话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林小满才开口：“你是第一个敢在我背后说‘等你这句话’的人。”
“少废话。”她咧嘴一笑，嘴角带血，“下次我还跟你一起冲。”
“我不是谢你。”他盯着她的眼睛，“我是告诉你——以后往前冲的时候，别总抢在我前头。你要是倒了，谁帮我挡刀？”
慕容雪哼了一声：“那你得跑快点。”
林小满笑了，笑得肩膀直抖。他伸出手，掌心朝上，摊在空中。
苏婉儿第一个反应过来，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。
接着是柳如烟，指尖冰凉，却坚定地覆了上来。
慕容雪看了他一眼，猛地一巴掌拍在最上面：“搞这么煽情，不怕折寿啊？”
“怕。”他紧紧握住三只手，“但我更怕有一天回头，发现你们都不在了。”
风吹过废墟，卷起几缕灰烬。
他的声音低了下来，却字字清楚：“这一路，你们陪我杀出重围，替我断后、挡暗箭、扛刀锋。没有你们，我林小满早就在苍云山外死了。”
他抬起头，目光扫过三人的脸。
“所以今天我立个誓——我林小满走的每一步路，就是你们的修行之路；你们在的地方，就是我要守的家。谁敢动你们一根头发，我灭他全家。”
苏婉儿眼眶红了，却笑着没说话。
柳如烟轻轻靠在他手臂上，像一片终于落地的叶子。
慕容雪没动，把手抽出来，又重重拍回去：“算我一个。”
四个人站在一起，手叠着手，影子被晨光照得老长，横过焦黑的地面，穿过倒塌的殿门，一直延伸到远处残破的祭坛。
那一刻，没人提幽冥教，也没人说接下来该干什么。
他们只是站着，喘着气，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