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她终是轻轻地,用指腹触碰了一下那片叶子。
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青色妖力,顺着她的指尖,悄无声息地渡入昙花苗的根茎。
渡入的那一缕妖力,让她能感受到这株小生命微弱而坚韧的脉动。
这是她留给它的,最后的守护。
她决然地收回手,没有再回头。
或许,离开督府,才是对他,对天津卫,最好的选择。
她不想再看到他为了自己,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。
她更不想,天津卫的几十万百姓,因为她这个“妖女”的存在,而被卷入战火。
冷青璃的身影,像一缕青烟,悄无声息地滑入主楼深沉的夜色里。
她避开了所有的巡逻卫兵,凭借着对督府地形的记忆,一路来到了后院的马厩。
她牵出那匹曾载着她从南城门归来的黑马,没有上马鞍,只是牵着缰绳,一步步地,将它引向督府最偏僻的后门。
雨,越下越大了。
冰凉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,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后门虚掩着,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吱呀”声。
她牵着马,走了出去,又回身,将那扇门轻轻带上。
门内,是庇护,也是囚笼。
门外,是风雨,也是自由。
冷青璃没有回头,牵着马,沿着督府高大的院墙,走入那片被雨幕笼罩的、无边的黑暗之中。
夜祁书房的灯,还亮着。
他处理完最后一份军报,捏了捏疲惫的眉心。
今天在议事厅前的那场风波,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棘手。
将领们的不满被强行压下,但那根刺,已经深深扎进了天津卫这台战争机器的内部。
他起身,端起桌上一杯早已凉透的茶,走到窗边。
视线习惯性地投向主楼另一侧的起居室。
那里的灯,已经熄了。
她应该……睡下了吧。
想到她,他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,才稍稍松弛下来。
他喝了一口冷茶,正准备转身回去处理后续,动作却猛地一顿。
借着庭院里昏黄的灯光和天边偶尔划过的电光,他看到督府后门的方向,一个牵着马的纤细身影,正一步步没入风雨飘摇的街巷深处。
那身月白色的旗袍,在暗夜里格外显眼。
“哐当!”一声脆响,
夜祁手中的茶杯,脱手而出,白瓷茶杯在坚硬的地板上碎裂成无数片,溅起的茶水打湿了他的军裤裤脚。
他的身体仿佛被冻结了,全部的思维都在瞬间被抽空,只剩下窗外那个在风雨中牵着马,越走越远的纤细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