鬓边仅簪一支羊脂白玉簪,腕间绕着一串沉香佛珠,虽未施粉黛,眉宇间却自有皇家公主的清贵端庄之气。
身旁立着的少女则穿一身浅藕荷色缂丝海棠纹褙子,配同色百迭裙,鬓边簪着一支小巧的珍珠海棠簪,既不失郡主身份的雅致,又透着几分少女的灵动。
寿华心中了然,忙携着杜明夷上前,敛衽一礼:“妾身郦氏,见过公主殿下。久闻公主贤明,今日得见,幸甚。”
景宁公主微微颔首,声音清润如泉:“杜夫人不必多礼。久闻夫人持家有道,今日得见,果然气度不凡。”
她早在此前打听杜明夷时,便将寿华与杜仰熙也一并问得清楚。
随后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杜明夷身上,这后生身着砂色直裰,身形挺拔,见了自己虽有几分紧张,却站姿端方,眼神澄澈,心底先有了三分接纳。
杜明夷上前一步,躬身行礼:“晚辈杜明夷,见过公主殿下,见过郡主。”声音比平日略高些,尾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。
“起来吧。”景宁公主颔首,指了指身侧的李穗宜,“穗宜前番说,那日在画舫落水,多亏你相救,一直念着要谢你呢。”
杜明夷有些赧然,忙道:“举手之劳,郡主不必挂怀。”说着便想起袖中的锦盒,手在袖中攥了攥,又怕唐突,一时竟僵在原地。
寿华看在眼里,适时开口:“公主殿下,伽蓝殿的香火最是灵验,咱们不如先入内拜过,再到偏殿奉茶细说?”
杜明夷闻言也松了口气,悄悄朝母亲递了个感激的眼神。
转身时恰逢李穗宜望过来,两人目光一碰,她便先挑了挑眉,眼底藏着丝促狭笑意,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。
一行四人入殿,各取了香烛点燃,寿华与景宁公主并肩而立,默默祈愿。
杜明夷站在李穗宜身侧,见她垂眸时睫毛轻颤,便故意将自己的香烛往她那边递了递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:“手稳些,莫要烫着。”
李穗宜指尖微顿,侧头瞥他一眼,嘴角却悄悄弯了弯,握着香烛的手果然稳了许多。
杜明夷心中一暖,袖中的手轻轻摩挲着素布小盒,倒比方才镇定了不少。
礼拜已毕,小沙弥引着众人往偏殿去。途经廊下时,一阵风卷落了李穗宜鬓边的珠花。
杜明夷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腰拾起,指尖刚触到珠花,便自然地从袖中摸出素布小盒,递到她面前。
语气虽带点紧张却不失熟稔:“前几日寻着块青玉,瞧着颜色衬你,便试着雕了只手镯。你也知晓我未学过此技,手艺粗陋,莫要嫌弃。”
说着便把珠花往她发间递去,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。
李穗宜微微侧头让他簪好珠花,接过小盒打开,指尖摩挲着镯身未磨平的纹路,抬眸时眼底带着真切笑意,故意逗他:“果然丑得很,这缠枝纹歪歪扭扭的,也就你敢拿出来送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