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七郎站在母亲身后,垂手立着,只规规矩矩用眼角余光匆匆扫过李穗宜,便立刻收回目光盯住脚尖。
白九娘也学着兄长的模样敛衽站定,只是目光落在李穗宜腰间玉佩上时多停留了半瞬。
“姻缘乃天定,强求不得。”景宁公主放下茶盏,神色依旧淡淡的,“穗宜还小,不急。”
她这话答得滴水不漏,既没应下求姻缘的话头,也没把话说死,反倒让白三夫人的试探落了空。
白三夫人见她这般态度,便知此事急不得,转而又探向寿华,笑问:“杜夫人今日前来,也是为家中郎君求姻缘的?”
寿华笑意不变,指尖在茶盏上划出浅浅的水痕:“明夷初次参铨选,做母亲的总不安心,来求佛祖庇佑他能得偿所愿。”绝口不提与公主府的关联。
白三夫人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,见她神色坦荡,才不甘地移 开目光,干笑着附和:“可不是么?做父母的,心都挂在儿女身上。”
又东拉西扯说些京中琐事,白三夫人见景宁公主始终不接婚嫁的话茬,寿华也滴水不漏,便知再留无益。
她捏了捏白九娘的手,起身告退时,目光又在寿华和李穗宜之间转了两圈,才带着儿女缓缓退出偏殿。
她刚走,嬷嬷便又进来回话,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:“公主,赵中丞家夫人、郑学士家夫人带着儿女来了,就在殿外候着,说是听闻公主在此,特来拜见。”
景宁公主揉了揉眉心,指腹按在眉心的浅纹上,低声道:“宣吧。今日既已露了面,厚此薄彼反倒落人口实,让她们进来。”
两家夫人进门时,目光先是齐刷刷落在寿华身上,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赵夫人穿着绛红色褙子,落座后先朝景宁公主欠身致意,才状似无意地提起:““早听闻郡主容貌出挑,先前永宁侯府宴饮,我虽未能亲往,却听府里妯娌连声夸赞。今日得见,果是名不虚传呢。”
郑夫人立刻接话,先朝赵夫人笑了笑,语气热络:“可不是?赵家郎君青年才俊,文武双全,京中多少人家盯着呢。
要说适龄郎君,杜郎君模样周正,学问又扎实,将来定是前程似锦。公主眼光素来高,不知这般出色的后生里,可有入得了您眼的?”
她们你一言我一语,话里全是试探。李穗宜坐在中间,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开口,只能偷偷去看母亲。
景宁公主端着茶盏,只偶尔“嗯”“哦”两声应和,目光落在殿外的银杏树上,仿佛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。
赵夫人和郑夫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,听闻公主虽冷淡,却不至于这般油盐不进。
坐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见实在探不出什么,便只能讪讪起身告退。
景宁公主将一切尽收眼底,却未点破,只抬手揉了揉眉心,语气透着倦意:“今日起身早,倒有些乏了,便先回府吧。”
转头对寿华道:杜夫人也早些带杜郎君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