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将军抬手道:“你的为人,我们信得过,誓言不必多言。”知许颔首,对着凌家诸位长辈躬身作揖。
此时傧相再次高唱吉时已到,知许引着凌霜拜别众人,转身踏入迎亲队伍。鼓乐喧天,红绸漫天,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折府而去。
折府内,折老夫人端坐于上堂,满面笑容。琼奴与折淙相视一笑,眼中满是欣慰。
望着堂下并肩跪拜的新人,琼奴温婉开口:“起来吧,往后便是一家人了。”
折淙亦温言叮嘱了几句,凌霜恭敬回应:“谨遵祖母、公爹、婆母教诲。”
吉时既过,新人被送入西跨院的洞房。凌霜刚按捺着心跳在铺着鸳鸯锦褥的床沿坐定,外间便传来一阵爽朗笑声。
知许才沾了凳脚,就被景昭、杜明夷几人拽了出去。同僚拍着他的肩,酒盏在手里晃出细碎的光:“今日乃你大喜之日,须陪哥哥们痛饮几盏,不然这新郎官可别想进洞房!”
沈清晏正跟着众人起哄闹新郎,眼角余光却瞥见月洞门后悄声转出一抹素色身影。
他胡乱应付了几句,便借着整冠的由头,循着那身影追了过去。
“三娘怎在此处?”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谢云渺唇角先弯起半分,回身时却故作惊惶,指尖轻捻着绢帕:“沈郎君怎也离了前院?”
沈清晏快步上前,腰间玉带随着步履轻响:“方才见你携丫鬟往这边来,前院正喧阗,好奇你为何来这僻静处。”
谢云渺抬眼望了望头顶的梧桐枝,语气无辜:“路过后院时,见这桐阴甚密,便想歇脚吹吹风。”
沈清晏瞧了瞧院角晒得发白的石桌,又瞥了眼不远处覆着青瓦的小亭,只当没听出她话里的破绽,温声道:“虽有树阴,毕竟是伏天,仔细中暑。”
他只当是姑娘家怕闷,寻个由头透气,倒没往别处想,这后院偏僻,寻常女眷怎会独自来此?
谢云渺心里暗笑,若不是为了引你出来,谁愿顶着暑气来后院?
面上却依着礼数起身,朝那小亭偏了偏头:“郎君说得是。前头亭下倒阴凉,若不嫌弃,不如同坐片刻?”
沈清晏心头一喜,正合他意,忙应道:“三娘请。”说着便引着谢云渺往亭中去,丫鬟早已机灵地铺好亭中石凳上的锦垫。
两人坐定,他才斟酌着开口:“前几日送你的龙团胜雪,可还合口?”
“郎君有心了,那茶冲泡后汤色如雪,香气清冽,我很是喜欢。”谢云渺执起茶盏抿了一口,耳尖微微发热。
沈清晏心头一松,笑道:“喜欢便好,下次让茶坊再制些送来。这几年你常去府中陪我母亲说话,解她孤寂,这点心意算不得什么。”
谢云渺假意推辞几句,才故作无奈道:“既如此,便谢过郎君了。”
话音刚落,沈清晏的侍从便寻了来:“郎君,姜五郎在前面催着饮酒呢。”
“那我便不扰郎君了。”谢云渺先起身福了一礼,带着丫鬟转身便走,没半分拖泥带水。
沈清晏望着她的背影,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握盏的凉意,心头竟有些空落落的,甩甩头才往前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