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里哪里,”王氏笑得眉眼弯弯,“沈郎君仪表堂堂,前程可期,只是这丫头自小被我宠着,行事未免跳脱些。”
两位母亲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夸起来,冰人李妈妈在一旁含笑相陪,看着这情形,便知这门婚事多半能成。
谢云渺直到近午时才悠悠转醒,昨夜熬得太狠,起身时还昏昏沉沉的。
正由丫鬟伺候着梳妆,就听见贴身丫鬟掀帘进来,声音里透着喜气:“娘子!沈府夫人带着冰人来提亲了,夫人请您即刻去花厅呢!”
这话像惊雷在耳边炸开,谢云渺顿时清醒,轻拍额头道:“竟将这桩大事忘了!”忙催促贴身丫鬟:“取那件烟霞色的褙子,再把上次母亲赏的珍珠抹额拿来!”
往日里梳妆总要半个时辰,今日竟是一刻便收拾妥当,领着丫鬟快步往花厅去。
一进花厅,便见母亲与沈夫人谈兴正浓,桌上的龙团茶已续了三回。谢云渺敛衽行礼,嗓音清亮:“沈家伯母安好。”
好德本就喜爱她,沈老夫人过世,沈府守孝期间,谢云渺时常过来陪她说话解闷,又是亲手绣了平安符给她,那时她便暗叹这姑娘心细。
只是看儿子对谁都淡淡的,谢云渺也从无逾矩之举,便没敢多想。
如今知晓两个孩子有情意,她更是欢喜,忙牵过谢云渺的手,将一只莹润的羊脂玉镯套上她的腕:“这是伯母的一点心意,你且戴着玩。”
谢云渺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,抬眼望向母亲,见王氏微微颔首,才屈膝一福:“多谢伯母。”
“过来坐吧。”王氏轻拍身旁的椅子,“今日这事,你也听听。虽说婚嫁讲究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但我素来不强你所难。何况你沈家伯母也算自家人。”
好德目光慈和地看着谢云渺:“清晏同我说,你们俩错失了许多光阴,虽有遗憾,但如今能结成连理,便是圆满了。”
王氏故意板起脸,轻瞪了女儿一眼:“你这丫头,有了心上人也不告知我,害我白白替你操心这么久。”
“母亲!”谢云渺羞得往母亲身后缩了缩,惹得满座皆笑。
好德忙笑着打圆场:“王姐姐莫怪她,我家清晏也是这般!往日给他说亲,不是躲去衙门当值,就是说要钻研案牍,急得我没法子。”
王氏果然被勾起了话头,拉着好德细数起儿女们的“顽劣事”,从沈清晏幼时偷爬果树摔了跤,说到谢云渺七岁时把父亲的砚台摔碎,说得两人笑得前仰后合。
谢云渺坐在一旁,听着沈清晏的糗事,不由得抿嘴偷笑,腕上的玉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映着花厅的日光,泛起温润的光晕。
谢云渺正听得入神,忽闻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伴着管事嬷嬷的通传:“夫人,沈郎君来了。”
她心头一跳,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裙摆,抬眼望去时,揉蓝身影已掀帘而入,恰与她目光相撞。
沈清晏一身常服,揉蓝色衬得他面如冠玉,进门后先恭谨地向王氏深揖致歉:“谢伯母恕罪,晚辈未能与母亲一同登门,来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