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德听着姊妹们称誉未来儿媳,面上红晕未消,眼底却已满是自豪,挺直了脊背道:“谢娘子确实是个好的。
前番清晏领她来府见礼,行止端方,气度娴雅,瞧着便教人欢喜。日后他二人相携共度,我这做娘的,也可放心了。”
康宁执起茶盏抿了口,指尖摩挲着青瓷盏沿,感慨道:“转眼孩子们便一个个成了家、立了业,这般光景,倒真叫人觉出几分岁月催人老的意味来。”
福慧坐在一旁绣墩上,珠花随着点头的动作轻轻颤动,亦是叹道:“可不是么?我如今都已是祖母了。再过些年,怕是连曾孙都要满地跑了。”
乐善当即笑着打岔:“三姐姐这话说早了,你膝下还未抱上孙儿呢,怎好说老?”
琼奴挨着康宁坐下,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佯嗔道:“三妹妹哪里是怕老,分明是心里在打鼓,又揣着期待呢。”
寿华闻言转头看向康宁,眼中满是疑惑:“三妹妹有何可惧?”
琼奴掩唇一笑,哧哧一笑,故意拖长了语调:“她呀,是怕当年的福气再找上门。再来两对双生儿,看她如何招架得住!”
话音刚落,满室便响起了姊妹们的戏谑之声,连廊下的雀儿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远了些。
好德强忍笑意,附和道:“此言倒也在理。咱们姐妹几个,偏就三姐姐有那双胎的福气,若是将来儿媳们再各诞一对,三妹妹怕是要忙得脚不沾地了。”
寿华当即蹙眉,嗔怪地看了好德一眼:“休要胡言!子孙满堂乃是家族至深的余庆,这般天大的福气,你倒说成烦难之事了。”
康宁急摇螓首,语带委屈地抗辩:“大姐姐只育明夷一个,哪里知晓两个孩子闹起来的头疼劲儿?
从前两个小的凑在一处,差点把书房都掀了,我这颗心,何尝有过片刻安宁。”
姊妹几个听她这般诉苦,又想起往日府中孩童嬉闹的光景,纷纷以帕掩口轻笑起来,庭院里的日光都似染上了几分暖意。
好德朝寿华肩上轻轻一倚,长舒一口浊气,语气中满溢释然:“自打清晏的亲事定妥,我这心头便如卸了副千斤担子似的,连夜里睡觉都安稳了许多。”
福慧闻言揶揄道:“这才只是开头呢!往后孙儿绕膝,要操心的琐事更多,你且等着吧。”
好德却偏头想了想,眼中泛起几分向往:“若是能得个粉雕玉琢的孙女,便是多操些心,我也心甘情愿。”
乐善被她这执念逗得忍俊不禁:“四姐姐这话我可听了好些年了!当年眼馋娇娇那股劲儿,如今竟成了挥之不去的心病。”
好德面上掠过一丝幽怨,声线亦低了几分:“还不是三哥,总道当年生清晏时险象环生,死活不肯再孕育。
每每瞧着晴儿出落得亭亭玉立之态,便念及若有女儿,该是何等贴心。”
寿华闻言,神色也柔和了几分,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抚慰道:“也难怪四妹夫谨慎。
当年你生清晏,我虽未亲睹,却也闻得消息,足足折腾了一日一夜,真真是鬼门关里抢回一条命来。便是事后听闻,我亦为你悬心不已。”
琼奴也连连颔首,语气中犹带余悸:“正是!彼时我在府中听闻,两腿发软,险些摔了一跤。
莫要提咱娘,当时守在产房之外,寸步不离,彻夜未眠,眼眶熬得通红,鬓角的银丝都似添了几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