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晴回头瞪了眼那满脸喜色的丫鬟,却被赵昱半扶半引着往外走:“便是天上下刀子,今日也得随我去。”
马车早已在府外候着,车壁裹了厚厚的棉絮,炭炉烧得正旺,暖意扑面而来。望晴缩在软垫上,脸色渐渐缓了过来。
赵昱打开食盒,里面摆着青瓷盏与描金碟,笑着推到她面前:“想饮些什么?团茶还是日铸雪芽?还有你爱的蟹粉酥与樱桃煎,一早让膳房备下的。”
望晴挑眉:“倒是做足了准备。我要喝桂花露。”
赵昱似早有预料,指尖轻叩食盒侧格的铜锁,巧劲一挑便开。
他取出那尊冰裂纹瓷瓶,手腕微转拧开描金壶盖,又从食盒内端出只白瓷小盏,先倾出少许露液温盏,再续上大半盏,动作一气呵成。
递到望晴手中时,指腹还刻意避开了盏沿的冰凉,整套动作娴熟利落,自带久居上位的从容贵气。
望晴轻啜一口,甜香裹着暖意滑入喉咙,又捏了块樱桃煎,先前的几分不虞便散了大半。
赵昱瞧着她这般模样,无奈摇头,眼底却盛着化不开的宠溺。
马车晃了小半个时辰,抵达宣德门。两人换乘肩舆,先往凝香殿给贤妃请安。
杨玥娘见了望晴,忙招手让她近身,嗔怪道:“越发疏懒了,入了冬便鲜少入宫,姑母都快记不清你模样了。”
望晴挨着她坐下,挽住她的胳膊笑道:“姑母冤枉,这几日正忙着给清晏兄备添妆,才耽搁了来看您。”
杨玥娘点了点她的额头:“就你嘴甜。这般大雪天,昱儿怎的把你带进宫了?仔细冻着。”
赵昱在旁听着,佯装委屈:“母妃眼里只看得见晴儿,就不问儿臣冷不冷?”
杨玥娘瞥他一眼:“你每日入宫请安,何曾缺过暖炉?倒是晴儿,素来畏寒。”
赵昱知道再绕下去无甚益处,清了清嗓子道:“母妃,今日带晴儿来,是有要事相求。”说着,朝望晴递了个眼色。
杨玥娘见状,疑惑道:“何事这般郑重?”赵昱深吸一口气,朗声道:“儿臣今日是想求父皇赐婚,娶晴儿为妻。”
贤妃先是一怔,随即拍着扶手笑起来,拉住望晴的手连连问道:“晴儿,这是真的?”
望晴素来从容,此刻却难得有些无措,脸颊悄悄染上一层浅绯,避开贤妃的目光,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。
这等直白的婚事问询,纵是她平日再镇定,也难免生出几分少女的娇羞。
杨玥娘喜不自胜,忙唤来贴身嬷嬷:“快,将我先前给晴儿备的那几套织金褙子、霞帔取来,还有太后娘娘当年赐我的那对累丝金凤衔珠步摇,一并拿来!”
嬷嬷笑着应了,转身去内室取物。贤妃拉着望晴细细打量,满眼慈爱:“我早盼着这一日了,只恐昱儿嘴笨,误了好姻缘。”
又瞪了儿子一眼,“这般大事,怎不早说?也让我好生预备预备。”
赵昱略含赧然,拱手笑道:“这不是才刚得晴儿应允,便想着尽快禀明父皇母妃,倒忘了先与母妃透个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