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云渺指尖轻抵小腹,与望晴对视一眼,两人眼中俱是了然笑意:“折腾了这一日,当真有些饿了。”
望晴转身从食盒中拎出一壶酒,素手纤纤擎着壶柄,对着谢云渺眼波一转,笑意狡黠如狐:“这是上好的雪花酒,为贺你新婚大喜,今日与你一醉方休!”
谢云渺挑眉轻笑,团扇半掩唇角,眼中闪过一抹兴味:“此话当真?往日与你对饮,你总寻些‘头疼’‘乏了’的由头推脱,今日倒肯痛痛快快喝一场了?”
望晴举起青瓷酒杯,朗声笑道:“自然当真!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,舍命陪君子!”说罢仰头饮尽杯中酒,酒液沾湿了唇角,更衬得她眉眼飞扬。
两位小娘子相对而坐,你一杯我一盏,酒香混着烛影在房中流转,喝得酣畅淋漓。
一壶饮尽,便唤人添上新酒,丫鬟们几次上前劝阻“娘子莫要贪杯”,皆被她二人笑作一团敷衍过去。
后来贴身大丫鬟实在没法子,趁二人只顾说笑,悄悄将酒换成了温热的醒酒汤,二人竟也未曾察觉,依旧兴致勃勃地碰杯,只觉这“酒”入口清润,更助谈兴。
待沈清晏应酬完满座宾客,脚步微醺地踏入洞房时,只见满室烛火摇红,光影在纱帐间婆娑流转。
他的新妇与表妹竟双双趴在桌案上,醉态可掬,如两株春日里不胜酒力的海棠。
谢云渺的红盖头斜落在案头,一张小脸酡红胜霞,唇角还沾着几点桂花糕的碎屑,樱唇微启,含糊嘟囔着:“再喝一杯……这桂花糕真甜……”
晴儿则软软趴在她肩头,手仍攥着半满的酒杯,呼吸匀长,竟已沉沉睡去。
一旁侍立的丫鬟们屏息垂首,连衣袂摩擦之声亦不敢闻。
陪嫁嬷嬷匆匆自外赶来,掀帘一瞥这般光景,只觉眼前一花,险些站立不稳。
哪家新娘子,竟在新婚之夜,未等新郎便醉得这般酩酊?她忙上前欲言,却被沈清晏抬手轻轻止住。
沈清晏扶着额角,无奈低笑。他先前还怕自己席间贪杯失了仪度,特意央了表兄等人替他挡酒,谁曾想洞房之内竟是这般光景。
他走到桌前,弯腰凝视着谢云渺的睡颜,指尖轻轻拂去她嘴角的碎屑,眼底满是温柔。
“将晴儿送回侯府马车,好生照看,再同五姨母告知一声。”沈清晏轻声吩咐晴儿的丫鬟,又对陪嫁嬷嬷道,“劳烦嬷嬷伺候三娘洗漱。”
嬷嬷连忙应“是”,觑着沈清晏转身离去的背影,暗自松了口气。这位新姑爷性子温和,倒不是苛责之人。
待沈清晏沐罢归来,谢云渺已被扶上床榻,换了一身砂色寝衣,乌黑青丝如瀑,散落在素色枕衾间。
许是睡得不安稳,她在榻上轻轻翻了个身,中衣领口斜斜滑落,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,肌肤莹白胜雪,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沈清晏放轻脚步走近,正要替她掖好被角,忽觉手腕一紧。
谢云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一双杏眼蒙着薄薄水汽,怔怔望了他半晌,忽然咧嘴一笑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:“沈清晏……你怎的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