瘸爷的决定让疤狼有些错愕,但他不敢质疑这位营地里的“技术权威”,只能点头应下,带着手下离开了石屋。
石屋内恢复了寂静,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林晚压抑的咳嗽声。
瘸爷走到林晚面前,浑浊的右眼锐利地审视着她,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透。他没有立刻询问那金属板的事情,而是先对火锤道:“老伙计,你体内的禁制,是终末殿的‘蚀灵锁’,手法不算太高明,给我几天时间,能解开。”
火锤眼中闪过一丝激动,抱拳沉声道:“多谢。”
瘸爷摆了摆手,又看向吓得缩在角落的周冯:“小子,去后面灶房弄点热水和流食过来。”
周冯如蒙大赦,连忙爬起来,踉踉跄跄地跑向石屋后间。
最后,瘸爷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晚身上。他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褐色丹药,塞入林晚口中。丹药入口即化,一股温和的药力散开,暂时稳住了她不断恶化的伤势,让她恢复了一丝说话的力气。
“现在,告诉老夫,”瘸爷的声音低沉而严肃,“你究竟是谁?为何会认得‘九天陨铁’,还能一眼看出‘聚灵破阵弩’核心符文的瑕疵?”
林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感受着体内那微弱的药力流转,缓了口气,声音依旧沙哑:“我是谁……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知道的,比你想象的……更多。”
她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那块金属板,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九天陨铁……性烈……需以‘冰魄寒泉’淬火……刻画‘流云纹’疏导能量……你用的……是普通的‘寒铁汁’……和粗糙的‘直线加速符’……不炸才怪……”
瘸爷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!林晚说的每一个字,都精准地戳中了他当年尝试修复这块核心部件时犯下的错误!这些细节,若非真正的炼器大宗师,绝无可能知晓!
“你……你难道是哪个上古炼器宗派的传人?”瘸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看向林晚的目光彻底变了,不再是看一个“废料”,而是在看一座行走的、可能蕴含着无价知识的宝库!
林晚不置可否,只是闭上了眼睛,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。她不能暴露太多,必须保持神秘,才能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争取到生存和发展的空间。展现出足够的价值,但又不能一次性掏空底牌。
瘸爷见她不愿多说,也不再逼迫。他深知,有些传承隐秘无比,门规森严。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,沉声道:“好!好!你暂且在我这里养伤。需要什么药材,尽管开口。只望……姑娘伤愈之后,能不吝指点老夫一二。”
知识,在这资源匮乏、文明断代的碎星海,是比灵石、法宝更硬的通货。
林晚微微点了点头。
从这一天起,林晚、周冯和火锤三人,暂时在瘸爷这间杂乱却功能齐全的石屋住了下来。
周冯负责起了打杂跑腿的活计,他修为低微,但脑子活络,靠着溜须拍马和帮忙处理一些杂务,很快和营地里的部分底层拾荒者混了个脸熟,也打听到不少关于碎星海和这个骸骨营地的信息。
火锤则在瘸爷的帮助下,开始破解体内的蚀灵锁。两位老匠人虽然领域不同(火锤偏向传统炼器,瘸爷更偏向机械改造和修复),但颇有共同语言,时常交流,关系逐渐融洽。
而林晚,则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恢复过程。
燃烧道种的反噬是毁灭性的。她的丹田如同一个布满裂纹的破碗,无法储存太多灵力,修为勉强维持在炼气期三四层的样子,连御物都困难。生命力透支带来的虚弱感如影随形,那几缕灰白的发丝也未能转黑。
瘸爷倾其所能,找来了一些温养经脉、修补道基的药材,但效果甚微。这种道伤,非寻常药物能治。
林晚并未气馁。她将大部分时间用来内视,观察那枚布满裂纹、死寂一片的时空道种。它并未完全碎裂,依旧顽强地存在着,只是失去了所有光泽和活力,仿佛一颗顽石。
她尝试用《万物一味》的心法去温养,去“调和”那些裂纹,进程缓慢得令人绝望。但她能感觉到,每一次运转心法,那顽石般的道种都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。
同时,她也开始有限度地“展示”自己的价值。在瘸爷研究某些破损法器或机关遇到瓶颈时,她会“偶然”地、用极其虚弱的语气,点出一两个关键问题,或者提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思路。
每一次,都让瘸爷茅塞顿开,惊为天人!他对林晚的态度越发恭敬,几乎将她当成了半个老师。林晚需要的药材和物资,他也尽力满足。
凭借着她那超越时代的见识和来自高阶传承的认知,林晚虽然修为尽失,却在这骸骨营地,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,站稳了脚跟,甚至获得了相当的尊重。
期间,疤狼也曾来过几次,看到林晚依旧那副病恹恹、毫无修为的样子,眼中闪过一丝不屑,但碍于瘸爷的面子,也没再多说什么。
然而,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