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。空气死一般寂静,只有远处爆炸的余音和风穿过峡谷的呜咽。
“塞莉丝塔大人…奥罗拉大人…”一名年轻的队员瘫坐在地,眼神空洞,喃喃自语。
艾德里安死死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渗出血迹。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,不去看那代表绝望的烟尘,转而扫视身边伤痕累累、士气低落到极点的同伴。
不能崩溃。至少现在不能。
“清点人数,检查装备和剩余物资。”他的声音嘶哑,却异常平稳,“岩盾,还能坚持吗?”
岩盾用没受伤的右臂撑着地面,重重喘了几口气,咬牙点头:“能。”
“好。”艾德里安环顾四周,“圣殿…可能沦陷了。但我们还活着,任务目标(信标数据)也还在。我们现在是‘灰烬摇篮’上已知的、最后的、成建制的‘林晚网络’相关力量。”
他顿了顿,让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队员们耳中:“这意味着,我们肩上的责任,比之前更重。悲伤和愤怒,留到以后。现在,第一要务是:生存。第二要务是:分析数据,找到新的希望。”
“我们…去哪?”有人低声问。
艾德里安调出随身终端里残存的、不完整的星球地图。圣殿方向已是一片刺眼的警告红色。其他几个备用联络点也风险极高。“凋零”刚刚发动了如此规模的攻击,一定会扩大清扫范围。
他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地图上那片用最深的黑色标记、几乎没有任何地形细节、只标注着“绝对死区-原因未知-极度危险-勿近”的区域。
那里,恰好位于圣殿所在大陆的另一端,距离极其遥远。
“我们去‘死区’边缘。”艾德里安做出了决定。
“什么?去那里?那里比‘凋零’污染区还危险!”有人惊呼。
“正因为危险,而且是‘凋零’都很少涉足的危险,才可能有一线生机。”艾德里安冷静分析,“‘凋零’刚刚完成一次重大打击,注意力会集中在肃清已知据点、扩大战果上。短时间内,它们不会轻易深入连它们自己都标记为危险的地域。那里对我们而言是未知的绝地,对它们可能同样如此。这是我们唯一可能获得喘息、并避开它们追杀的时机和方向。”
“而且…”他看向那片黑色的区域,眼神深邃,“你们不觉得奇怪吗?一颗被‘凋零’侵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星球,为什么还会存在一片连‘凋零’都似乎不愿或不能完全掌控的‘死区’?那里,或许隐藏着连‘凋零’都忌惮的秘密,甚至…可能是我们反击的关键。”
这个理由说服了众人。与其在熟悉的区域被“凋零”围剿至死,不如闯入未知,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。
“目标:死区边缘。路线:绕行最荒僻、污染最轻(或地形最复杂)的区域。行动方针:最大限度隐蔽,避免交战,保存实力。”艾德里安收起地图,“现在,立刻处理伤口,补充能量,一小时后出发。”
众人默默行动起来。悲伤被压抑,转化为沉默的坚韧。他们失去了家园和领袖,但火种未绝,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,抗争就不会停止。
艾德里安走到一处较高的岩石上,最后望了一眼圣殿方向那逐渐扩散的烟尘。他在心中默默立誓:
“塞莉丝塔,奥罗拉…无论你们是生是死…我们一定会找到新的路。只要还有一点火星,我们就不会放弃。”
“等着我们。”
他转身,不再回头,走向正在忙碌休整的队伍。
而他们不知道的是,就在他们决定前往的“绝对死区”深处,一道微弱的、带着熟悉气息的金白色流光,正划破那亘古的死寂天空,朝着这片连大地都仿佛死去的区域最中心,不断加速坠落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