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气在对抗中短暂地消散了一小片,露出了凹陷深处的一角景象。
那里,并非空无一物。
一个…“东西”,被无数粗大的、仿佛由暗红色能量和金属血肉凝结而成的“锁链”,死死地缠绕、固定在碎片的核心位置!
那东西的形态难以描述,大致像是一个蜷缩的、有着模糊人形轮廓的“核心”。它的“身体”由一种半透明的、布满裂痕的银灰色晶体构成,晶体内部却流淌着暗红色的、如同污血般的能量流。无数细小的、仿佛神经或根须般的暗红脉络,从周围的碎片“血肉”中延伸出来,扎入这个晶体核心,与其中的暗红能量流交融在一起,形成了一个共生(或者说寄生)的、极其痛苦的结构。
而那股持续不断的“结构应力”低鸣和痛苦杂音,正是这个被束缚的晶体核心,与束缚它的暗红锁链和脉络,在漫长岁月中持续对抗、相互侵蚀所发出的!
更让艾德里安心头巨震的是,这个晶体核心散发出的能量气息,与“远眺号”上遇到的“归寂之影”,以及“裂隙之门”警告中提到的“虚噬者”,有某种本质上的相似!那是一种更加本源、更加“纯净”(相对而言)的“归寂”或“虚无”法则的造物!
但它却被“凋零”能量污染、束缚、折磨着!
信标(圆柱体)的幽蓝光芒,似乎与这个晶体核心产生了某种共鸣,那光芒变得更加活跃,仿佛在“呼唤”或“安抚”那个痛苦的核心。
“这是…”灰雀的声音充满了震惊,“一个…被‘凋零’捕获并试图‘消化’或‘融合’的…‘归寂’造物?!或者说…一个早期尝试融合两种力量的…实验体?!”
这个发现,几乎瞬间颠覆了他们对“凋零”与“归寂”关系的理解!它们并非简单的从属或催化,而是在更早的时期,就有人(或某种存在)试图将这两种对立的力量强行结合在一起!而眼前这个碎片,就是这个恐怖实验的失败现场和遗骸!这个晶体核心,就是那个不幸的“实验品”!
信标…很可能是用来控制、引导或激活这种融合实验的“钥匙”之一!所以它会对这里产生反应!
就在这时,似乎是信标的刺激和艾德里安他们的窥探,进一步激活了碎片那残存的、扭曲的“本能”。
缠绕着晶体核心的暗红锁链猛地收紧!晶体核心发出更加凄厉的(意念层面)无声哀嚎!同时,碎片表面的那些暗红纹路如同充血般骤然亮起!大量粘稠的暗红色能量如同脓血,从碎片各处伤口和缝隙中喷涌而出,迅速凝聚成数条粗大的、介于触手与能量流之间的东西,带着疯狂的破坏欲和吞噬本能,朝着近在咫尺的两艘逃生艇狠狠抽来!
“警报!高能反应!碎片开始活化攻击!”夜枭的警告声在频道里急促响起!
“撤退!立刻!”艾德里安吼道,同时猛地收回夹着信标的机械臂,另一只手则操纵逃生艇做出紧急规避动作!
灰雀的艇也立刻转向!
但距离太近了!
一条暗红触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扫过灰雀逃生艇的侧翼!粘稠的能量瞬间腐蚀了护盾(本就脆弱),在艇身上留下一道冒着青烟的深深凹痕!艇内警报狂响,系统闪烁!
另一条触手则直扑艾德里安!艾德里安猛推操纵杆,艇身翻滚,险险躲过,但那条触手带起的能量乱流还是让艇身剧烈颠簸。
“它的目标…好像是信标!”灰雀在频道里尖叫。果然,更多的触手放弃攻击,转而试图去抓取或包裹艾德里安艇外那仍在散发幽蓝光芒的信标!
艾德里安立刻将信标收回舱内,关闭储物箱(希望能隔绝信号)。但那些暗红触手仿佛失去了目标,变得更加狂躁,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一切!
碎片本身也开始不稳定地膨胀、收缩,暗红光芒剧烈闪烁,内部那晶体核心的哀嚎和挣扎意念几乎要撕裂他们的意识!
“它要失控了!可能…要自毁或者发生更剧烈的异变!”夜枭焦急地喊道,“必须立刻远离!”
“走!”艾德里安和灰雀的逃生艇将推进器推到极限,朝着外围岩盾和夜枭的方向疯狂撤退!
就在他们刚刚冲出几百米,身后那暗红碎片猛地向内一缩,然后——
轰!!!
并非声音的爆炸,而是一次法则层面的剧烈震荡!
碎片本身连同那个被束缚的晶体核心,一同化为了一个急速膨胀的、由暗红与银灰能量疯狂交织湮灭的混沌光球!恐怖的冲击波(能量和法则层面的)如同无形的海啸,朝着四面八方横扫开来!
所过之处,虚无的夹层空间都仿佛被“染色”和“撕裂”,留下了短暂存在的、不稳定的能量乱流和空间裂痕!
三艘早已加速逃离的逃生艇,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,被这股可怕的冲击波狠狠掀飞、翻滚,艇体各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系统过载的警报!
当混乱的能量余波渐渐平息,他们才勉强稳住艇身,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。
原本悬浮碎片的地方,只剩下一个正在缓缓收缩、弥合的、不稳定的空间扭曲点,以及周围飘散的一些暗红色和银灰色的、正在快速消散的能量尘埃。
碎片,连同那个痛苦的核心,彻底湮灭了。
但它留下的信息,却如同烙印,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。
“凋零”与“归寂”,在古老的时代,曾被人试图融合…而那场实验,显然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。这个碎片,或许只是冰山一角。
而他们的目标,与这场实验密切相关。
前路,似乎更加迷雾重重,也更加…凶险莫测。虚无的夹层暂时恢复了死寂,但刚刚窥见的恐怖真相,却让这死寂显得更加压抑。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路,将这个可怕的信息,带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