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红的光芒终于涌出坡道口。第一个感染体的“头”探了出来,那团胶状物已经膨胀了数倍,表面布满了脉动的血管,中心甚至裂开了一道缝隙,如同恶意的独眼。
艾德里安开火。磁轨弹精准命中那“独眼”,暗红液体爆溅,感染体发出痛苦的尖啸,动作一滞。
但第二个、第三个接踵而至。
子弹即将告罄。
就在此刻,上方传来锈蚀守卫那沙哑、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可靠的声音:
“检测到…高威胁污染载体…执行…清除协议。”
紧接着,是那门粗陋火炮熟悉的、震耳欲聋的轰鸣!
炮弹几乎是擦着艾德里安的头顶飞过,带着灼热的气流,狠狠砸进坡道口聚集的感染体群中。比手雷猛烈十倍的爆炸将狭窄的坡道口完全吞没,金属碎片、暗红粘液和扭曲的机械残肢四散飞溅。冲击波将艾德里安向后推去,他抓住梯子才稳住身形。
炮声在通道内久久回荡。烟尘缓缓散去,坡道口已被坍塌的管道和扭曲的金属完全堵塞,只有少量暗红的粘液从缝隙中渗出,缓缓滴落,发出轻微的腐蚀声。
暂时安全了。
艾德里安喘着气,攀上竖井,回到c区避难所。锈蚀守卫正站在竖井口,炮口还飘着缕缕青烟。指南针和其他遗民围了上来。
“下面…发生了什么?”指南针问道,目光落在艾德里安紧握的数据板和他腰间那已经平息、但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的钥匙上。
艾德里安将数据板递给指南针,声音有些沙哑:“先看看这个。另外…”
他解下腰间的“调和之钥”,将它小心地放在一个闲置的金属箱上。钥匙静静躺着,表面的金色纹路恢复了原先温润的幽蓝,仿佛刚才那疯狂的脉动和冰冷的意志都只是幻觉。
但艾德里安知道不是。
他看着钥匙,又看了看指南针手中已经开始浏览日志数据板的屏幕,缓缓说道:
“我们可能犯了一个错误。”
“我们一直以为,‘调和之钥’是‘构筑者’留下的、修复法则的工具。”
“但也许…它本身就是需要被修复——或者说,被‘净化’的东西。”
“而外面的污渍,甚至‘幻光族’…它们的目标,可能从来就不是毁灭。”
“它们是想让这把钥匙…变得‘完整’。”
避难所内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远处,透过厚重的舱壁隐约传来的、污渍主团与孤堡力场对抗的低沉轰鸣,以及星骸深处那些古老机械不甘的嗡鸣。
冲突的真相,正如同潜藏在锈蚀钢铁下的阴影,缓缓浮出水面。他们携带的并非希望的火种,而是一块吸引着所有扭曲与疯狂的信标。接下来的每一步,不仅关乎生存,更关乎抉择——是继续依赖这把危险的钥匙,还是…寻找彻底摧毁它的方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