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冽的昆仑寒风如同裹挟着冰刃,狠狠刮过阮桀痛苦扭曲的脸庞。腰间戮神断剑爆发的黑红光芒如同地狱的烈焰,疯狂吞噬着他的生命力、玄鸟血脉之力,以及血傩注入的恶毒诅咒!右臂上蔓延的血纹如同烧红的烙铁,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,冰冷的杀戮意志如同亿万只毒虫,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。
“呃啊——!!杀…杀了…”阮桀的嘶吼已经不成人声,血红的双眼中理智的光芒如同狂风中的烛火,随时会熄灭。身体在雪地上疯狂地翻滚、抽搐,每一次挣扎都带起一蓬蓬冰冷的雪沫。眉心的血契符文如同被投入熔岩,传递着玉树濒临崩溃的惊恐与担忧。
“阮桀!”青黛挣扎着从雪堆中爬起,嘴角的血迹在寒风中迅速冻结。她看着阮桀的惨状,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。那柄剑太邪异了!强夺只会引发更恐怖的反噬!
“压制…它…阮桀…”玉树虚弱的声音如同蚊蚋,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,试图靠近在雪地中痛苦翻滚的阮桀。玄鸟之泪的光芒在她手中明灭不定,如同她摇曳的生命之火。
然而,更大的威胁已然降临!
倒悬于苍穹的巨大黑伞虚影,如同死亡的华盖,笼罩了这片山脚雪原。灰雾翻滚凝聚,血傩那纤细的身影优雅地踏空而下,黑伞在她手中缓缓旋转,伞沿压得很低,只露出一抹猩红上扬的唇角,和那黑洞般、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冰冷眼眸。
“多么美妙的挣扎…”血傩的声音如同毒蛇在冰面上滑行,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,“玄鸟血脉,戮神凶兵,还有这绝望的灵魂,多么完美的燃料…”
她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阮桀手中那柄散发着妖异黑红光芒的断剑,最终定格在阮桀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:“小柴薪,把它给我…”
一股无形的、带着绝对支配意志的恐怖吸力,如同无数根冰冷的触手,瞬间从黑伞之下延伸而出,无视空间距离,狠狠抓向阮桀手中紧握的戮神断剑!同时,一股更加庞大、更加纯粹的冥土死气,如同决堤的洪流,朝着阮桀和断剑汹涌而至,试图强行压制断剑的反噬,将其据为己有!
“吼——!!!”戮神断剑仿佛感受到了血傩的觊觎和那更加精纯的冥土死气的诱惑,爆发出更加凶戾的咆哮!剑身上的暗红血纹瞬间亮到极致!侵入阮桀体内的混乱意志和毁灭力量如同被浇上了滚油,疯狂暴涨!
阮桀的惨叫声戛然而止!他猛地抬起头,血红的双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暴戾和杀戮的欲望吞噬!被血纹覆盖的右臂诡异地膨胀,肌肉虬结,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!一股远超他自身境界的、混合了戮神凶戾、玄鸟血脉灼热以及血傩冥土死气的恐怖力量,如同失控的火山,在他体内轰然爆发!
他不再痛苦翻滚,而是如同野兽般四肢着地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、充满威胁的咆哮!他猛地转向血傩的方向,血红的瞳孔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欲望!被戮神剑操控的阮桀,如同一具人形凶兵,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,竟要主动扑向血傩!
“不——!!!”玉树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!她看到了阮桀眼中彻底消失的自我,看到了他被那邪剑彻底奴役的恐怖未来!巨大的悲痛和决绝瞬间压倒了所有的虚弱!
就在阮桀即将被戮神意志彻底吞噬、扑向血傩的瞬间——
“以吾之血!引汝归源!”
“玄鸟为证!封禁邪锋!”
玉树冰冷而决绝的声音,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,穿透了肆虐的寒风和戮神的咆哮!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猛地从雪地上跃起,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,义无反顾地扑向了被戮神操控的阮桀!
她的目标,不是阮桀,而是他手中那柄妖异的断剑!
在扑出的瞬间,玉树双手闪电般结出一个极其古老、繁复、带着玉石俱焚般惨烈气息的血色法印!她肩头那黯淡的血契符文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红光芒!这光芒如同燃烧的生命之火,瞬间蔓延至她的全身!更令人心碎的是,她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五指狠狠插向自己的心口!
嗤——!
锋利的指甲瞬间刺破了肌肤!滚烫的、带着浓郁玄阴之体本源气息和玄鸟之泪守护之力的心头精血,如同喷泉般涌出!这精血并非洒落,而是在她结印的引导下,化作一道凝练无比、散发着神圣净化气息的金红色血箭,带着她全部的生命本源和守护意志,精准无比地射向了戮神断剑的剑格处——那模糊的玄鸟图腾所在!
“公主殿下!不要——!”青黛目眦欲裂,发出绝望的嘶喊!
血傩黑洞般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错愕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那道凝聚了玉树生命本源、玄鸟之泪守护之力、以及她与阮桀血契羁绊的金红血箭,无视了戮神断剑爆发的凶戾黑红光芒,如同热刀切黄油般,精准地、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剑格中央!
嗡——!!!
戮神断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、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哀鸣!剑身上疯狂闪烁、如同活蛇般蠕动的暗红血纹瞬间僵住!那妖异的黑红光芒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,发出“嗤嗤”的声响,剧烈地明灭、收缩!
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、充满了神圣净化与守护意志的力量,以剑格为中心,如同金色的锁链般瞬间蔓延至整个剑身!那侵入阮桀体内、疯狂肆虐的混乱意志和毁灭力量,如同遇到了真正的克星,发出无声的尖啸,被这股源自玉树生命本源的净化之力强行逼退、压制!
“呃…啊…”阮桀膨胀的右臂如同泄气的皮囊般迅速萎缩,虬结的肌肉恢复原状,但皮肤上那青黑色的血纹却并未消失,只是颜色黯淡了许多,如同丑陋的疤痕烙印在手臂上。他眼中疯狂的血红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和茫然。戮神反噬被强行打断带来的巨大冲击,让他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,重重地跪倒在雪地中,大口喘息,鲜血混杂着黑色的污秽不断从口鼻中涌出。眉心的血契符文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空虚感!
戮神断剑被那金色的封印锁链死死缠绕,黑红光芒被压制到剑体内部,只剩下微弱的挣扎。剑格处,那模糊的玄鸟图腾被玉树的心头精血浸染,竟隐隐散发出一种温润的金红光泽,暂时压制了凶兵的戾气。
而玉树…
在精血离体、法印完成的瞬间,她身上燃烧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般骤然熄灭!那爆发的金红光芒瞬间黯淡、消散!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,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雪地上,溅起一片洁白的雪沫。
玄鸟之泪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,滚到一旁,光芒变得极其微弱,如同她的生命气息。
她静静地躺在雪地里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如同最精美的瓷器,却布满了死亡的裂纹。心口处,五个深深的血洞触目惊心,鲜血早已浸透了残破的衣衫,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。她的双眼无力地半睁着,瞳孔涣散,失去了所有的神采,只有嘴角残留着一丝极淡的、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的…释然?
“玉树——!!!”
阮桀的嘶吼撕心裂肺!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巨锤,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茫然和痛苦!他连滚带爬地扑到玉树身边,颤抖着双手想要触碰她,却又怕碰碎了她。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,滴落在玉树冰冷的脸颊上,瞬间冻结成冰晶。
“醒醒!玉树!你醒醒啊!!”阮桀的声音破碎不堪,他疯狂地将自己残存的、微弱的玄鸟血脉之力通过血契连接灌入玉树体内,试图唤回那即将消散的生命之火。然而,血契传来的,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不断流逝的虚弱。玉树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,呼吸如同游丝。
“没用的…”青黛踉跄着走过来,看着玉树心口那致命的伤口和流逝殆尽的生命气息,眼中充满了哀伤和绝望,“她…她燃烧了所有本源精血…那是…必死之禁术…”她的声音哽咽了。
“不!不会的!玄鸟之泪!玄鸟之泪能救她!”阮桀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手忙脚乱地捡起滚落在雪地中的玄鸟之泪,将它死死按在玉树的心口!他疯狂地注入自己的意念和残存的血脉力量!
嗡!
玄鸟之泪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生命的流逝,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白光,试图涌入玉树心口。然而,那白光如同投入无底深渊,仅仅在伤口处流转了片刻,便迅速黯淡下去。玉树的身体如同一个彻底破碎的容器,再也无法容纳任何生机。
“为什么…为什么…”阮桀绝望地抱着玉树冰冷僵硬的身体,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悲鸣。昆仑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,如同送葬的纸钱,冰冷地拍打在他们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