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层，艮宫，属土，试炼是沉重如山的重力领域。
……
一关又一关，每一关都凶险万分，每一关都需要智慧、勇气、默契，甚至运气。阮桀的先天一炁在一次次消耗与压榨中，反而变得更加凝练；玉树的修为虽未恢复，但对先秦阵法的理解却越发深刻，多次在绝境中找出破局之法。
当他们踏上第八层阶梯时，已是遍体鳞伤。
阮桀左臂骨折，胸前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那是第六关“兑宫金刃阵”留下的；玉树右腿被第七关“坤宫流沙”腐蚀得血肉模糊，脸色苍白如纸。
而眼前的第八层光幕，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色。光幕内没有具体的景象，只有一片旋转的、如星云般的雾气，雾气中隐约可见阴阳双鱼游动的虚影。
“中宫，属土，调和阴阳。”玉树喘息道，“这是最后一关前的调和之关。我们需要在这里恢复部分实力，否则绝无可能通过最后的‘乾宫’试炼。”
两人踏入灰色雾气。
雾气如活物般涌来，将他们包裹。没有攻击，没有幻象，只有一种温和的、如母胎般的滋养之力。阮桀惊讶地发现，这雾气中蕴含着极其精纯的天地灵气，且阴阳平衡，正好可以被他吸收。
他立刻盘膝坐下，运转先天一炁。雾气中的灵气如百川归海般涌入体内，滋润着干涸的经脉，修复着破损的脏腑。更奇妙的是，那滴阳泉之精似乎也感应到了雾气的滋养，重新焕发出温暖的光泽，与灵气一起修复着他的身体。
玉树也抓紧时间调息。她虽无法吸收太多灵气，但这雾气的滋养效果极佳，腿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。
一个时辰后，阮桀睁开双眼。虽然伤势只恢复了三四成，但至少有了再战之力。更重要的是，经过前面七关的锤炼，他对先天一炁的掌控更加精微，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某种新的境界——那是一种将炁与意、与神融合的玄妙状态。
玉树的腿伤也基本愈合，可以正常行走。她站起身，看向最后一层阶梯。
第九层，乾宫，属金，象征天，是九宫之首。
“最后一关了。”阮桀深吸一口气，与玉树并肩踏上阶梯。
光幕亮起的瞬间，两人同时僵住了。
没有想象中的刀山火海，没有诡异的阵法幻象。
只有一个人。
一个身穿黑色龙纹深衣，头戴十二旒冠冕，背对而立的身影。那人站在祭坛最顶端的微缩咸阳宫前，负手仰望穹顶星辰，虽只是一个背影，却散发着统御八荒、君临天下的无上威严。
在他身侧，悬浮着那枚青铜钥匙。
“始……始皇帝？”玉树声音发颤。
那人缓缓转身。
并非想象中的苍老帝王，而是一个面容模糊的中年男子。他的脸仿佛笼罩在一层水雾之中，看不清五官，只有那双眼睛——那双眼睛如星空般深邃，如深渊般不可测，目光所及，仿佛能看透过去未来，洞悉人心一切隐秘。
“后世之人。”声音响起，不是从口中发出，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回荡，“能连破八宫，至朕面前，可见尔等确为有缘之人。”
阮桀强压心中震撼，躬身行礼：“晚辈阮桀，与同伴玉树，拜见陛下。”
“虚礼免了。”始皇帝的声音平淡无波，“尔等来此，所求为何？”
玉树上前一步：“为救友人殷通，为解阴煞之祸，也为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探究地宫真相。”
“殷通……”始皇帝的身影微微波动，“殷尚之子，倒是有胆。至于阴煞之祸，乃朕当年急于求取阳泉，强行凿穿地脉所致。此事，朕有过。”
坦率的承认，反而让人更加敬畏。
“阳泉之门，确在此处。”始皇帝指向微缩咸阳宫的冀阙大殿，“但开门之法，并非简单的钥匙与咒文。需满足三条件：一，持‘巫诅之儡’；二，有殷氏血脉为引；三……”
他顿了顿：“三，需有一人，以先天之炁为祭，暂时激活儡中阴灵，平衡阴阳。”
玉树脸色一变：“以炁为祭？那祭炁之人会如何？”
“轻则修为尽废，重则，神魂俱灭。”始皇帝平静道，“阳泉乃至阳至纯之源，阴儡乃至阴至邪之物。以阴儡为钥开启阳泉之门，本就悖逆阴阳之道。若无先天之炁这等中正平和的能量为缓冲，开门瞬间，阴阳对冲之力足以毁灭一切。”
阮桀沉默片刻：“若我以先天一炁为祭，能有几成把握成功？”
“五成。”始皇帝直言，“五成开门成功，你修为尽失；五成失败，你与开门者皆亡。”
玉树急道：“就没有其他办法吗？”
“有。”始皇帝看向阮桀，“若你修为能达到‘炼炁化神’之境，以神识驾驭先天一炁，或可保全自身。但你如今连‘炼精化炁’都未圆满。”
修为境界的差距，如天堑鸿沟。
祭坛下方，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！
“轰！轰！轰！”
刑天卫正在疯狂攻击祭坛基座！每撞击一次，整个祭坛就剧烈摇晃，穹顶的夜明珠簌簌落下。更远处，那些苏醒的兵马俑大军已逼近祭坛底部，黑压压的一片，如潮水般涌来。
时间，不多了。
始皇帝的虚影开始波动、淡化：“朕这一缕残魂，即将消散。钥匙在此，如何选择，尔等自决。记住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，“阳泉之门后，不仅有解除阴煞之法，更有时空之秘……”
话音落下，虚影彻底消散。
那枚青铜钥匙，“铛”的一声落在地上。
阮桀弯腰捡起钥匙，入手冰凉。钥匙柄部的应龙雕像栩栩如生，龙口中的金色晶石与阳泉之精交相辉映。
下方，刑天卫的撞击越来越猛烈，祭坛基座已出现裂痕。兵马俑大军开始攀登阶梯，虽然速度缓慢，但数量无穷无尽。
玉树看着阮桀：“你……”
“时间不够了。”阮桀打断她，目光望向微缩咸阳宫的冀阙大殿。大殿门前，有一个与“巫诅之儡”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。“殷通以命为我们争取时间，徐无鬼在宫外接应，黑冰台、赵高、无数势力在盯着这里，我们没有退路。”
他走到大殿前，将箱盖上的邪儡嵌入凹槽。雕像表面的鳞片符文逐一亮起，暗红色的宝石眼眸死死盯着他，仿佛在嘲笑着凡人的不自量力。
“我需要你帮忙。”阮桀转身，平静地看着玉树，“以殷氏血脉为引，激活儡中的殷氏印记。当我以先天一炁为祭时，你立刻转动钥匙，开启大门。”
“你会死的！”玉树抓住他的手臂，指甲几乎掐进肉里。
“未必。”阮桀笑了笑，那笑容中有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，“始皇帝说我有五成把握，我觉得应该不止五成。”
他推开玉树的手，盘膝坐在邪儡前。双手结印，丹田中的先天一炁开始疯狂旋转、压缩，最终凝聚成一颗米粒大小的银白色光点，光点虽小，却蕴含着惊人的能量。
“玉树。”他忽然开口，“若我成功，记得把我拖进阳泉之门。若我失败，，你自己逃命吧。”
“我不会丢下你。”玉树咬牙，咬破指尖，将一滴鲜血滴在邪儡额头。
鲜血渗入，雕像剧烈震颤！暗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，在整个空间形成一道血色光柱。光柱中，无数扭曲的鬼影浮现，发出凄厉的嚎叫——那是被封印在儡中的怨魂！
阮桀闭上双眼，将那粒银白色的光点缓缓推向邪儡。
光点与血色光柱接触的瞬间——
天地变色！
